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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六节

他抬头看我,“城城,我在来的路上我就想的很清楚了,这是我最后的决定,尊重我的决定好吗?”
  “以前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迁就你,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我从来就没有违背过你的意思,可这一次我可不可以说不?”
  “不能。”
  我把手扶在桌子上,头爬在自己的胳膊上,我真的想要大哭一场。曾经一直都没有说过不,到了现在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说不的能力。我好想争取,但一个人的力量有时候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一个人的肩膀真的撑不起两个人的世界。
  颜非也不说话了。
  我把头尽量的埋进胳膊里,像是怕光的老鼠。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心突然间变成空的。
  离我们很远的一桌恋人在交谈着。其他的我没有听到,我只听到那个男的说了一句:两个傻X同性恋在吵架。
  
  (三十七)
  我突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可能有点过猛了,感觉血一下子冲到头顶上,有点晃。
  我快速走到那个桌子前面,我对那个男的说,“你有种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那个男的在他女朋友面前也不甘示弱,站起来说,“我再说一遍怎么了,傻X。”
  丝毫没有犹豫,我的拳头已经在他的脸上了。从来也没有打过人,更加没有打过架。但我的拳头狠大,而且出手很重。我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可好孩子也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当我的手和他的脸接触的时候,我感觉到我打出的拳头狠疼。同时我也看到他一个趔趄往一边倒去。


  他女朋友想要上来拉扯,我吼了一声,“你给我坐到一边去。”我想我当时一定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女朋友看看他又看看我说,“你凭什么打人。”
  “他欠揍!我只是教训他以后说话要小心。”
  颜非看到我打人了,赶紧过来问什么事。
  我说,“这个小子犯贱,让我揍他,我只好满足他的要求。”
  我没有颜非壮,准确地说是胖,但好歹也是正宗的山东人血统,一米八的个子也可以唬唬人。他可能被我突然的一拳打蒙了,要不就是看到比我更壮的颜非在我后面没敢逞能。说了两句场面上的话就灰溜溜的走掉了。
  看他走了,颜非也赶紧拉着我走了。出了门,颜非拉我要上一辆出租车。我说,“我们是要去哪你要坐出租?”
  “你也不是当地人,你就不怕出了门在路上走被人家报复?打辆车安全些。”
  颜非看我上了车一直没有说话,问我,“还想刚才打人的事呢?”
  我承认我确实没有颜非考虑的周全。他心思确是比我细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我还是觉得他在我们的事情上还欠考虑。上了车我就没想刚才打人的事。本来也算不上什么事。我只想怎么能够说服他的家人。
  阻碍两个人能不能生活下去有两个很重要的因素:金钱和家庭,无论是怎样的两个人都要面对的东西。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钱,但却可以不为金钱发愁,但家人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我不能把这个难题抛给颜非,我只是想我应该怎样去解决。他的说服没有效果,反而让他的家人给争取过去了,那我就应该按照我的办法,去尝试能不能改变什么。
  我和颜非说,“我去趟医院,你不要和我一起去了。”
  “你去医院干什么?你别去。你去了也没有用。我下定了主意改变不了的。”
  “我这次去和你完全没有关系。你刚才也说了,从刚才那一刻我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现在只是去医院看看老人,只是我去看。无论说什么都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不过你放心,我决不会惹老人生气上火的。我有分寸。如果我去了也改变不了,那么我听从你的选择。”
  我看到司机侧着耳朵在听我们说话,但面部没有什么表情。
  下了车,他要陪我一起进去,我说,“你忘了,现在我们还在一起,那就是说我当家,你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别进去。要进去也要等我出来之后再进去。”
  说完我一个人向病房走去。
  (三十八)
  进了病房,他的父母和姐姐都在。看我进来,都没有说话,可能是不屑,也可能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伯父、伯母、姐,我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我刚刚和非非分手了,就是有些话想要说,我知道有些话是你们不想听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话说完,无论对不对,其实我都不是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可能不够全面,但我们每个人都是为了非非对吧!
  “刚刚我和非非谈过了,他和我分手告诉我要准备结婚了,我能够理解,我明白做儿女的这样做是对的,但在我说下面的话之前,我希望大家先想三个问题,你们不用回答我,你们自己知道就好了。第一个,你们是不是真的爱你们的儿子,你的弟弟。”
  “废话,我们会不爱我们的儿子?!”
  “你们可以不用回答,只要自己想清楚就好了。第二个,你们的脸面是不是比你们儿子的幸福要重要。第三个,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儿子不在了,你们是不是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非非的父亲瞪着眼睛,用训斥的口吻说,“你瞎说什么不在了,你别看他不要你了,你就开始诅咒他。”
  “我完全没有诅咒他的意思,就算非非在这里我也会这么说。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仍然希望他能够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我这样说仅仅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让你们有所准备。曾经有段时间,我知道非非想要自杀过,当然那段时间是他刚刚进入这个圈子,我们还没有遇见,他觉得自己的选择和其它普通人很不同,他也很恐惧,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只是觉得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于是他逃离这个城市,因为觉得在这个城市时间久了一定会给你们带来伤害。他不想伤害你们的任何一个人,希望这样可以解决问题。
  “但是就算能够离开这个城市,仍然没有办法让自己喜欢女孩子,一个人是孤独的,他很希望有人支持他,因为没有家人理解的世界很难生存下去。我们的工作压力都很大,尤其是他的工作性质,你们应该比我更加的清楚。而这段时间,你们仍然逼着他结婚。如果他能够结婚,他就没有必要当初选择离开。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对一个家庭又意味着什么。在多重的压力下,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多都有这种倾向,我不是危言耸听,我也曾经想过,但我们遇见之后,才发现彼此是生命中需要的那个人,我们开始热爱生活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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