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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第十三章

  骆波问:“你准备怎么拉他入伙?有计划吗?”
  
  朱文豪说:“我倒是想拉他入伙,就怕他不肯。现在还只是我的想法,骆哥如果同意,我再具体和他谈。”
  
  骆波略想了一想,说:“你把他们的落注资料给我,我要好好研究一下,然后再答复你。”
  
  当天下午,朱文豪就接到骆波打来的电话,同意拉冯万樽入伙,可以考虑给他年薪,再不行,给一个投注站百分之十的股份,至于到底是哪个投注站,因为涉及 具体利益,自然是朱文豪所管五个投注站之一。朱文豪能感觉到,骆波之所以同意,完全是因为他提了这个建议,要给他面子,而不是真的觉得冯万樽这个人能对堂 口的外围马生意起到多大的作用。
  
  阿英的上班时间在晚上,所以,她和冯万樽之间除了电话联系之外,见面都安排在白天。这一天,两人正在阿英的床上颠鸾倒凤,朱文豪和他的手下极其突然地 出现在他们面前。听到有异动,两人大吃了一惊,发现朱文豪等人后,冯万樽连忙抓过毛巾往身上围,一面喝问:“你们想干什么?出去!”
  
  “如果你们还没有尽兴的话,可以继续,我在外面客厅等。”朱文豪似乎没有半点调侃地说着,真的退了出去。
  
  当然不可能继续了。阿英连忙穿戴整齐,走出来,愤怒地说道:“豪哥,这样做就不地道了吧?我欠你们的钱已经还清了。这房子虽然是抵押给你们的,可我毕竟付了房租,一分钱都不欠你。”
  
  朱文豪根本不拿她当一回事,而是说:“我们不是来找你的,让你的男朋友冯先生出来,我想跟他谈一笔生意。”
  
  阿英知道面前这伙人不好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也就算了。听说豪哥不找她,只是找冯万樽,她便回到卧室,将冯万樽叫了出来。
  
  朱文豪倒是不拐弯抹角,主动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冯万樽的第一反应是坚决拒绝。在澳门的经历,令他胆战心惊,他可不想再将那些经历重复一遍。何况,此时的冯万樽,和澳门时的完全不同。那时,他有巨额 债务缠身,无路可退,手里又没有赌本。现在呢?情况完全不同,他从澳门逃出时所带的那些本钱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略有增加。拿这些钱去马会投注,完全没有风 险。其次,冯万樽的赌马必胜2.0版已经完成,经过实战检验,证实这个软件的准确率非常高,即使他完全遵循母亲的临终遗言,永远不参与赌博,应该也可以自 成一家,将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当然,冯万樽也有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澳门那边的事态他一无所知。到香港几个月,他既没有和陈士俊联络,也没有与胡超女联 络,对那件案子的进展他一无所知。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敢在香港轻易露面,担心一个不小心,被澳门方面捞了回去。正因为这一顾忌,使得他不敢轻易出手,既 不敢将软件推向市场,也不敢去马会博弈。


  
  今天,朱文豪突然出现,他还以为阿英的投注引起了朱文豪的注意,上门请她离开的。有关这一点,冯万樽心中早有打算,他已经决定,由阿英出面,去马会开 户,以后直接去马会投注。马会投注唯一的不好是赢了钱后需要缴税,这会将利润率打低。最大的好处是,不需要将赢得的钱洗白,因为那本身就是干净的。
  
  正因为有这一想法,朱文豪出现时,冯万樽丝毫没有在意,让阿英出去应付,自己仍然躺在她的床上。阿英进来说,豪哥其实是来找他的,他暗吃了一惊,只好 在肚前围了一条白色浴巾,走到客厅,大模大样地坐下来,从茶几上拿出一支烟点燃,摆足了派头抽着。他这样做是想告诉朱文豪,“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 怕你。”令他没想到的是,朱文豪竟然是来拉他入伙的。在澳门的时候,他和陈士俊合作,也没有拜香堂入伙,他绝对不想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投到一项没有前途 的事业中去。可是,面前这些人,自己是惹不起的,加上他的身份特殊,他们真想查清他的底细,应该不难。惹毛了这些人,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公开拒绝应该 不是最好的选择。
  
  拿定主意之后,冯万樽对朱文豪说:“豪哥,对你,我是非常敬重的,不过这件事是大事。”

  
  朱文豪也坦率地说:“这个我清楚,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冯万樽说:“其实,也不需要考虑。如果你们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没有问题。”
  
  朱文豪问:“什么条件,你说吧。”
  
  冯万樽说:“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不是一个投注站的百分之二十,是你们整个集团的百分之二十。”他心里很清楚,别说整个外围集团的百分之二十,就算是 百分之五,朱文豪背后的大老板也不会答应。他根本就不想混黑道,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想堵住朱文豪的嘴,作为一个彻底的了断。否则,他在集团内即使不是 第一第二大股东,恐怕也会是第三大股东吧!谁又肯轻易将自己的财富白送给别人?
  
  朱文豪还想争取,冯万樽却根本不准备跟他谈,拉着阿英进入卧室,伸手就要脱她的衣服。
  
  “你疯了?他们还在外面呢。”阿英压低了声音说。
  
  “他们如果喜欢听,就让他们听好了。如果他们喜欢看,我还可以表演给他们看。”他说着,将她按在了床上。冯万樽故意用了很大力气,想让阿英叫出来。这 个女人就是邪乎,只要他一接触到她,她就叫得惊天动地。可这一次不同,她不仅没叫,甚至不太配合,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文豪虽然没有听到阿英叫床的声音,却听到了床叫的声音。朱文豪知道这种人一定有性格,一次达不到目的,只好带着手下离开。
  
  骆波听了朱文豪的报告,当即说:“他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按规矩办吧。”
  
  朱文豪不甘心,继续争取道:“骆哥,我已经观察很长时间了,这个人如果不是一个赌马天才,就一定有特殊的背景。而且,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磁器活。他为什么口气那么大?正说明他有料。如果我们不能将他拉过来,却被别人抢走的话,那么他将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可是,他一开口就要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果让他进来,你和我在集团内还有什么?我们不如把集团白送他算了。”洛波已经摆明了态度,这件事根本没有谈的余地。
  
  “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方法。只要你同意,我想过了,我们可以给他百分之二十的红利。”朱文豪试探地说。
  
  “那有什么不同?不一样等于是百分之二十?”
  
  “当然不同。”朱文豪说,“如果他确实能够替我们赚大钱,我们心甘情愿给他百分之二十。既然我们有钱赚,投入点成本,对我们没有坏处。话说回来,他如 果没有真本事,赚不到大钱,反正他也不可能掌握我们的财务,我们说没有赚到钱,他一分钱都不可能拿到。再说了,他只是拿利润而不拿股份,我们随时都可以叫 他走人。”
  
  听了这话,骆波沉默下来。他也清楚,作为外围集团,要想在香港这种地方生存并不容易,困难重重,客源争夺十分激烈。这种客源争夺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方 面是马会与外围集团的争夺。在同马会的争夺中,外围集团有三大优势,一是可以打折,二是可以透支,三是不用纳税。这三点在马会投注时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同时,外围集团还有其劣势,如赌客的利益受不到法律保障,一旦被警方查获,则赌本无归。外围集团为了赚大钱,往往损害赌客的利益,比如拒绝接受某种组合的 投注,或者是找借口减少某种组合的投注以及散布谣言影响投注,等等。甚至有些实力小的外围集团,遇到赌客中了大冷门,无钱支付,便卷款消失。所以,那些赌 外围马的人,多半都是身份比较特殊,或者资金不足,或者欠债较多者,当然,也还有一些十分贪心的极端分子,想通过外围投注赚到更多的钱。另一方面还体现在 外围集团之间。赌外围的客源毕竟是一个相对固定的数字,增减都不会太大。而外围集团却变化极大,打击较紧的时候这类集团就会快速地少下去,打击一松便又如 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蛋糕只有这么大,抢食的人一多,自己捞到的就少了。
  
  香港回归在即,中国政府对黑社会的态度始终如一,处置黑社会毫不留情。目前,整个香港黑社会都处于十字路口,到底怎么走,每个黑社会大佬心中都有深深 的恐惧。基于这种种现实,骆波也正在考虑逐步向正行转向。按照他的计划,一旦自己有了新的发展项目,便将外围马这一摊子交给朱文豪。


  
  这是骆波心里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项目,这个计划便一直在他的心里,没有实施。没有实施的原因,自然也因为黑社会不是公司,而是一种组织结 构。在公司中,许多事情尤其是人事,处理起来极其简单,说提拔,下一份文件,说开除,同样下一份文件。可在黑社会组织中,事情就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当初人 们入道的时候,你是把人家作为弟兄、作为晚辈收进来的,对人家的未来你有过承诺,除非人家犯了道上的规矩,否则你一定得对人家的未来负责。不做到这一点, 谁还会认你这个老大?所以,黑社会组织里面,每一个人都是麻烦,身为大佬,你得替他们每个人出头。当大佬看起来很风光,其实也就是一个超级消防队员,四处 为小兄弟灭火。
  
  既然朱文豪如此坚持,骆波便想,不如趁此机会将这一想法对他说出来。
  
  听说骆波准备将外围马业务全部交给自己管理,朱文豪既喜且忧。喜的是自己的权力更大了,收入也会跟着增加。忧的是不明白骆波的真实用意。他为什么要这 样干?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如果是后者,那是否说明他已经有了尾大不掉的感觉?在道上混,最怕的就是成为大佬心中的刺,这种刺一旦形成,结果只有一 个,那就是尽快拔掉,不是被大佬拔掉,就是自己拔掉大佬。

  
  自己一心想招纳冯万樽,是不是让骆波觉得自己在积聚势力了?
  
  尽管骆波答应在招纳冯万樽这件事上由朱文豪全权处理,可朱文豪心里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深深的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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