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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恐怖科幻 > 太极方舟之重返火星 > 第 6 章 也司王后和她的儿女们
第6节 第六章

  (六)
  
  大约有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冰夫人不停地在女儿病房前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最后,她掏出漂亮的豹形水晶烟斗,不顾医院禁烟的规定,开始吸烟。她发现,自从她迷恋火星北方荷瑟人的SIE(一种迷幻剂,可以抗抑郁和改变脑电波频率)之后,她对烟草的依恋已经减弱了很多。迷恋烟草是远离银河系的室女星系路光国人从古至今的习惯。据说,这烟草是路光国人的祖先1700年前从地球上带过去的。那里,不管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都喜欢各类烟草。有的人还喜欢在烟草里洒香水,还有人加果汁调味。
  
  她是亚特的母亲。现在她是室女星系路光国的也司王后。
  
  三十年前她抛夫弃子离开火星后,她发誓永远不再踏入火星的领地。但是,答离的预言搅得她乱了方寸,也把她重新带回到了伤心故土。
  
  而这一次,却是为了算计她的儿子而来的。三十年前,她抛弃了自己的儿子,为了自私的情欲;三十年后,她将再度伤害自己的儿子,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而且,还搭上了自己的女儿陪葬。但人算不如天算,她本不该以这样一种方式见到自己的儿子的,但是谁会想到她女儿的飞艇却鬼使神差地掉到了她儿子的面前。
  


  也司现在觉得,这似乎是一个来自命运的警告。
  
  命运究竟在警告自己什么呢?也司不愿多想。
  
  这次火星之行之前,她刚刚请她的花花公子丈夫让位给她。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的丈夫看她的眼神:
  
  “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可为什么是今天而不是昨天与明天?”
  
  她的眼神中没有辩解,只有对命运服从后的无奈。他逼她一定说出理由,否则他绝对不退位,虽然他对自己的王冠从小就没有什么贪恋,无宁说他恨不得一时脱身,自由。
  
  她迫不得已地回答了,很简单:
  
  “答离预言,宇宙将在不远的将来陷入混战。路光国将会深受其害。拯救路光国的关键就是亚特。亚特会把穿越宇宙大黑洞找到平行宇宙的办法交给我们。他还说,只有我们的女儿才可以从亚特那里得到这个秘密。”
  
  她丈夫的微笑中夹杂着轻蔑:
  
  “答离,巫师,我根本不相信什么答离。如果不是他太老了,我倒会怀疑你是否爱上了他。难道你想牺牲我们的女儿去获得什么钥匙吗?而且还利用你的儿子?!你到底是怎样的母亲?”
  
  也司王后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本想发怒,但她忍住了火气。三十年的夫妻做下来,她所练就的唯一本事就是不吵架。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亚特才四岁。她带着亚特去散步。当她拉着儿子一步一步从植物园的台阶走下来的时候,她发现有一双年轻而炽热的眼眸一直跟随着她,烤得她浑身发热。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浑身充满了异域情调的年轻男人,正摘下略显多余的草帽(火星没有人戴这种杂色有带子的草帽),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用不太连贯、生涩的火星语问她:
  
  “浮人,我迷-落-了,求-求-我。”
  
  她先眯起了眼睛,想着他到底在说什么。几秒钟后,她微笑了,点点头。她边拉回儿子急于要抓住对方草帽的小手,边给自己翻译了他的话:
  
  “夫人,我迷路了,(救救)帮帮我。”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是他第一次在他20岁的时候离开自己的星系,游历火星。而她是为了庆祝儿子四岁的生日,带他去乡下看他的祖母,在回家的路上,途经迈克落国家植物园时发生的事。她的丈夫因为有事,先回了医院(他是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故事就发生了。
  
  如果她的丈夫像平时一样在她的身边,如果她的儿子再年长几岁,这个年轻人就不会有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机会。或者,也不会有下一步的故事发生。这就是历史,一切似乎是偶然,又是必然。
  
  他身上有一种高贵、率性又颓废的活力和品质,彻底地吸引了她。与她跟她的丈夫相比,他太年轻了。他喜欢享受生活又热爱追求生活,而他自己,几乎就是美好生活的化身。他风趣、知性,是一个害羞的骑士,又是一个勇敢的哲人。他虽年轻,但似乎能很好地看透自己,因此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缺点,甚至对自己浪荡本性虔诚忏悔。与她中庸又处处隐忍的丈夫相比,他更显得生机盎然、生龙活虎。
  
  他仿佛有一个点石成金的手指头,可以让周围的景色瞬间发生变化。他给她吞食了生命催化剂,让她巧笑嫣然,柔情万种,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飘离地面五英尺。她忘记了自己为人妻、为人母的身份,放弃了生活常规的禁忌,只是每日在做着洒满粉红色桃花的白日梦。而她的梦境总是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内容:他跟她,她和他;他在她的身上,她在他的身下。
  
  她常常看着自己儿子发呆。她分不清白日梦和现实哪一个是真实的生活。她更分不清儿子跟他哪一个离自己更近些。儿子是自己的血液,但他是自己的爱液。她不清楚自己是用什么爱儿子的,或许是本能。但她很清楚,她是用大脑、心脏和子宫去爱他的。或许,子宫的分量更大些。想到这里,她会脸红,仿佛全火星的人都看到了她的内心。但是,她奇怪,为什么她的丈夫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内心的岩浆都已经沸腾了这么久了,她的丈夫只当她是偶尔的荷尔蒙分泌失调造成的情绪不稳定。他在筹划着给她买一个新的飞艇,生日礼物。原来,再著名的医生只医得好别人的肉体,却无法慰藉病人的内心。他只是在忙碌着他的事情,以为一切都好。一切都不好!有多少次她几乎给丈夫跪下来,把“救救我”大喊出来。她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总归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一有问题,就会习惯性地找他帮助。但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启齿。她多么希望他能够察觉,然后一声不响地把她跟儿子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去别的国家,去旅行,去忘记,去平静!

  
  “救救我吧,我快窒息了。我要死了!”
  
  她用眼睛在求着他,但他只会用他一贯纵容又溺爱的眼神回敬她,微笑着对她说:
  
  “你怎么了,亲爱的?”
  
  他不会更深地探讨她的问题。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太了解他的妻子了。他一生只有一次自大的机会,就是对他妻子的把握上。可是就这一次错误,让他输掉了整个人生。他只会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有的时候,仅仅是修理儿子的玩具车,或者是带着儿子做一件无关紧要的木工,或者,关心他病人的病情进展。他太满足了,他自以为是全火星最幸运的男人。有了这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儿子。
  
  她觉得她丈夫还不及她四岁儿子一半聪明。自从她陷入感情旋涡之后,她发现她的儿子与她有一种自动的疏离,扯动她头发的频率和力度都加大了。他甚至常常在黑暗中看着她,带着神秘的、害羞的探询神情。甚至,还有哀求。
  
  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有一次,她的儿子指着一只不知什么原因死在地上的翠鸟尸体说:
  
  “妈妈,叔叔……”
  

  她听懂了儿子的喊话,吓得浑身发抖:仿佛儿子的叫声是一种可怕的诅咒。又仿佛是来自自己良知的声音。那声音在高喊着让她悬崖勒马,但她只是做不到。
  
  她丈夫是一个如此谦恭、含蓄又平静的人。她几乎在全火星上,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心、更绅士的男人。她嫁给他的时候,她曾经暗自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他,我将不得好死。”
  
  许多年后,当她坐在远离火星故土的新家里,坐在新生女儿的身旁,望着女儿幸福地沉睡着的小脸,她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在第一任婚礼当天的想法。她清晰地记得那个想法过后,她打了一个冷颤,身体瞬间被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袭了。她还苦笑着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如此荒唐又可怕的想法,她想一定是自己太幸福了,或者太神经质了。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说:这也许会发生的。因为我们不常常在生活中随意、随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而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它们都恰恰兑现了吗?这是什么?魔鬼的蛊惑,还是沉睡的自身先知的瞬间顿悟?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命运的警告?
  
  他长她十岁,像是半个父亲。他对她的爱虽然无处不在,但都像皮肤毛孔一样,隐藏在生活细节的汗毛下面,根本用肉眼看不到。她躺在自己丈夫身边的时候,仿佛人生就这样美好但极其乏味地结束了。

  
  她与这个外星男子终于相拥在同一张眠床上。她不记得谁先勾引了谁。总之,当他们既浪漫又轻浮的本性严肃地撞到一起后,他们就成了分开片刻也无法活下去的连体婴儿。当她完全熟悉了他皮肤的味道,掌握了他进入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节时,她得知了他尊贵的王子身份。他的谦恭品行让她错误地夸大了他的美德,她对他的爱在那一瞬间震撼性地完整了。
  
  其实,他只不过想在火星女人身上验证一下自己魅力的真实性而已,所以,他一开始并不想顶着自己王子的光环。
  
  20岁的以列也没想到这火星上随性而来的邂逅,却因为无比地匹配,牢牢地抓住了他。她长他8岁,而且是人妻、人母。他一开始想她是一个可爱又尊贵的妇人,本能地被她吸引,但并不上心。后来觉得她是一个合适又安全的调情对象,因为她有一个完美的婚姻做保护,因此想方设法接近她。再后来觉得他不该亵渎她,打扰她的生活,如果自己不能预想接下来的生活,或者给她更好的生活。他人生第一次约束了自己,从她的生活中彻底地消失,回到了他的星球。再后来,他屈服了命运,再次来到火星,想跟这个女人有一种可以预见未来的牢固关系。他遇到她,人生开始了许多“第一次”。比如他第一次想到了未来。以前他很讨厌人们动不动就谈论未来。未来是属于他父亲担心的范畴,也是他父亲束缚他的锁链。就像责任一样,王室责任,家庭责任,国家和人民的未来。但是,现在他对未来和责任不再讨厌了。他只是恐惧而已。但是与无法再与她相见的恐惧相比,他情愿承受前者。
  
  每个男人的一生当中都会有这么最严肃的一次经验。以列的也无例外地来临了,在他20岁的时候。不知道是早,还是晚。
  
  他无法找到比她更风情万种,更妙趣横生的女人了。床上、床下。她让他开心地大笑、会意地微笑、神经兮兮地傻笑。还有,她让他因为感动而第一次湿润了眼眶。他暗自思索,为什么她那么与众不同。是她与生俱来的品质还是因为她经历了生活中能够让女人健全和成熟的历程?他想,也许她两者兼顾。还有,更重要的不可忽视的一点:她有一个美好的婚姻。美好的婚姻会让一个女人美丽而且宽容。因此她言语适中,行为自然,诚实谦逊,状态从容。她让最平常的行为美好化了。她让最美好的行为艺术化了。她让最艺术的行为平常化了。
  
  他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如果是地狱,请陪我共同前往吧。我们今后的人生该是在一起的。必须这样。”
  
  这也正是她内心渴望,但不敢说出来的。她很高兴这个只有20岁的年轻人懂得他行为的严肃性,这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但她高估了他。他既不懂得婚姻的本质,也不懂得生儿育女的意义,他只懂得热情。他的求婚是他的教养及他善良的本性驱使他去做出的,但他自己充满了恐惧。他现在是用借来的钱给情人买珠宝的穷小子,只是硬撑着不让对方看出来而已。他不知道他渴望的其实是待在美好婚姻中的那个成熟又从容的她,如果这种美好的平衡一旦失去,他根本没有能力收拾残局。他们是一对举着火炬走进森林的孩子,不知道他们随时会引起地狱之火,毁掉整个森林,还有他们自己。他们放纵了因情欲而引起的迷幻感觉,忘记了它的时效性。他们主观地放大了对方的神圣与美好,因此客观上变得决绝与高尚。
  
  他见她第一句话,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竟是“救救我”。其实,她又何尝不渴望他对自己的救赎。
  
  他用一年时间蛊惑了她,说服了她,同他私奔。为了她,他几乎准备放弃路光国未来的王位,残留于火星。为了让自己的父亲接受她,他几乎动用了国家所有的人力资源来支持自己。
  
  最幸运的,他得到了母亲和答离的支持,以无条件承担王室的责任为代价。20岁的他违背了自己散漫的孩童心性做下庄重的承诺,只为了满足另一个更加浪漫的男人本性。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包括答离都看到了,这场婚姻早就具备了悲剧婚姻该具备的一切元素,唯一缺乏的是让其平静与美好的最基本条件。他以为他成功了,得到了祝福。但他们答应他婚姻的唯一理由是,比起他的婚姻,他们更看重王室责任和国家的未来。一个婚姻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都可以让一个浪荡公子成熟。
  
  一对有情人终于实实在在地面对了陌生的共同生活,这是他们渴望的,即从爱情圣坛上走下来,走到平凡的人间,走进婚姻,成为平凡的丈夫和妻子。这种伟大的过渡才是一切爱情的终极目的和意义所在。但是他们发现,时间和空间改变了,生活中为什么处处都充满着不一致与对立。他们应验了那句老话:


  
  在现实面前,其实,爱情什么都不是。
  
  也司的心里从没有一刻放下她的前夫和儿子。即使她穿着价值连城的新娘礼服,她想的是她儿子的早餐该多加些维生素了。她的邻居还有一套瓷器没有归还。还有,她丈夫(第一任)该去时装店拿新定制的礼服了。当她在烦琐的宫室生活,陌生的异地习俗里以及婆婆的挑剔眼神中挣扎,疲惫不堪的时候,夜晚,她躺在新丈夫的身边,却在两个家庭、两个婚姻里神游着。而以列最苦恼的一件事情就是他不但娶了他的新娘,还娶了她前夫及儿子的亡魂。他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让她把儿子带离火星,她说至少她要给她的前夫留下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如果她连儿子都从他身边夺走,他就彻底完了。现在以列觉得她不够爱自己,她的牺牲是源于对前夫的爱和愧疚,因此即使成为了自己的妻子,她还是脆弱地无法丢掉旧爱,从旧的生活中站起,心胸坦荡地迎接自己新的选择。以列苦恼自己无法让妻子割掉过去,也没有能力一面承受妻子的包袱,一面开始全新的生活。而也司又为以列无法理解一个母亲的苦衷而绝望:他根本不知道生儿育女对一个女人的意义。而亚特的父亲是自己儿子的父亲,这世界最亲的亲人啊!说实话,她也是抛弃了儿子之后才知道一个妻子和母亲角色的宿命性的。


  
  这对新夫妻都在潜意识里恐惧着曾经遗留给他人的伤害,他们担心有一天会收到它的回馈。他们开始各怀心事,打着自我保护的小算盘,总是希望能够从对方那里得到很好的补偿,以重新确定这神圣爱情的意义,以证明给他人伤害的合理性。他们对对方的不如意总是换来争吵,而争吵中都重复着同样的潜台词:
  
  “我已经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还是不能全身心地爱我?”
  
  爱,已经变成了勒索。而且他们深深地厌恶对方总是不自觉地运用这可怕手段的习惯。他们因为对方的美好而走到一起,最后总是在共同的生活中让对方陷入自我嫌弃的丑恶中。他们一面在互相责备,一面又一起用“愧疚”这个绝佳营养品滋润着两个留在火星上的亡魂。他们都奇怪,每当自己觉得孤苦伶仃、沮丧无助的时候,本来要寻找对方的肩膀来依靠,为什么得到的却总是对方的后背?他(她)从前不是这样。那个甜蜜、温柔又神经兮兮的好青年哪里去了?那个平静、宽容又可爱的女人哪里去了?男人(女人)一进入婚姻,都这样刻薄和神经质吗?婚姻真是一个怪物啊。
  
  以列常常冒出这个念头:
  
  “我为什么当初不听从父王的话,不走入这个婚姻呢?现在我有三层枷锁:王室责任、婚姻和我妻子的前夫及儿子。我快被压垮了,我真想逃避啊,我真不幸。”
  
  也司总是这样情不自禁地想:
  
  “不,亚特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他在婚姻里总是随时准备给妻子无私的帮助的。”
  
  她忽然觉得亚特父亲有多好,但已经太晚了。她以为她的新丈夫可以比从前的那位各个方面都做得好。这是她必须得到的。因为为了这场婚姻,她放弃了那么好的婚姻。但现实给她的结论是这用尊贵的宫廷黄金做包裹和迷人的爱情钻石做镶嵌的新窝壳,其实根本不堪一击。她有了两次波澜壮阔的婚姻,却失去了卑微的可以安身的家,还有她唯一的儿子以及她最亲近的亲人。
  
  开始他们还试图用尽各种办法修补,但是,疲惫与绝望使他们很快地就破罐子破摔了。当他们的女儿出生后,也司彻底地选择了冷漠和忽视。以列则用堕落和背叛做对抗。他们觉得既然是命中怨偶,分不开又不能在一起,那只有让自己愈变得冷漠,愈丑陋,才会给对方的打击力度愈大,总有一天对方会屈服于自己,真正懂得自己的价值。但是,也司奇怪,不管自己如何冷漠,丈夫的行为偶尔还能够激怒自己。而以列更奇怪,不管他跟哪个女人睡觉,他的床上总是躺着妻子的影子,这是让他唯一恼火又找不出理由的东西。他不知道一次刻骨铭心的婚姻浸入的不是人的血液,而是骨髓,甚至灵魂。他注定要把它的习惯残骸带到棺材里去的,不管是喜是悲。他否认自己某种意义上还爱着妻子,超过了任何一个女人,他只想用睡过的女人数量来对抗妻子给他施展的精神控制的魔咒。
  
  30年了,他们的生活一点一点变成了地狱。只不过,他们还有一个很好的同谋,那就是他们的配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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