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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不一样的年味

对于孩子们来说,过年最值得期待,也是最快乐的时候。此时的大人们都放下了架子,吃好的,穿好的,全都让着孩子,还有不少的压岁钱。虽然到最后,压岁钱的大部分都交给了父母保管,但只要儿女们提出要求,要回来的往往比交上去的还多。

在马儿岭,吃过年夜饭后,孩童们就会聚集在一起敲锣打鼓地游夜街,据说那样可以驱除妖魔鬼怪,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年的到来。新年钟声响起时,家家户户齐放鞭炮,点起火药铳。出去游玩的孩子们都约着伙伴们一起回家,三五成群地,共同欢庆新年。

除夕夜,大人们一般都要守岁,大部分是在看春节联欢晚会。每户人家都会在家里的香堂点着蜡烛一直到天明,客厅的大门敞开,至少留一盏灯保持房屋光亮,以示迎八方来客。见到孩子们回来,父母都会做好了饭菜一起吃。这时的大人与孩子平等而幸福,除旧迎新,写下祈愿,催生希望。

过年前后一周,日子过得很悠闲。小强除了窜门走亲戚,就是看看电视,读读旧书。每年回家,他只带一两本书回去,一下子就看完了,只好翻箱倒柜地找以前上学时留的课外书。每到晚饭后的黄金时间,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电视,有种暖暖的幸福感,似乎是一直想家的味道。天气比较冷时,就在客厅开电暖炉或烧木炭,亲人挤在一起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有时,小强跟红花一起约上三五个儿时玩伴去爬山,重温童年的美好记忆。只可惜,成家立业的老同学已拉不到一块了,他们大都忙于家庭事务或应酬,基本上腾不出空来找寻快乐的影子,躯体的过度劳动降低了对精神的应有依赖。

由于文化层次的差异,所处环境的不同,经年未见的同学间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了,见了面只是客套地寒喧几句,形同过客。能经常在一起交流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关系比较铁的哥们,还有几个正在读大学的年轻学生。他们会一起谈谈生活理想,说说人情世故,交流对家事国事的看法,怀念过去,面向未来。

一些出去打工回家过年的老同学偶尔来小强家聚餐,几杯下肚后话题渐渐地被打开了。说来说去就是钱、女人和房子这几个问题,已结婚生子的则为孩子的将来未雨绸缪,还没成家立业的想着法儿如何去赚钱,如何去赢得另一半。

小强只是笑笑,好像很老道地说:“钱嘛,赚不完的,够用就可。女人要会持家,会体谅人,与爱人有共同语言沟通,其他客观条件倒是其次。房子有钱就买一套,没钱就租,大不了努力几年后回乡下盖一幢别墅,哈哈!”

红花在一旁劝说:“你是醉酒说痴话了吧,保重身体最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好现实生活才是大事。”

哥们个个说是,连连夸她在秀外慧中,是最佳的老婆人选。

她说:“我也没多读几年书,就学着做些家务活罢,你们男人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像小强哥一样,有些坏习性改不了。”

小强自顾陪着朋友们喝酒,直到大醉方休。

杯盘狼藉的现场最后还是辛苦红花来收拾,过个年真是受罪。

她除了在家里陪妈妈讲过去的往事,很少出门玩,也是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电视,或到村外沿着不宽的街道溜达一圈后回家。小强在小小的乡村算是个知名人物,经常疲于应酬喝酒,很少顾及她的感受。

一天,他跟舅舅要到野外去练习打气枪,红花也跟着去。小强就说:“你是跟屁虫啊,小姑娘来跟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她说太无聊了,吉它忘了带回家很是失策。这时舅舅才记起他还有一把旧吉它放在家里都好久没用过了,或许可以给红花解解闷呢。

红花跑去舅舅家里找出了那把尘封多年的旧吉它,古色古香的面板尽显秀美的造型,她轻轻地拨弄一番后直叹叫绝,问舅舅怎么之前没提过他有吉它呢。

舅舅伤神地说,他读初中时就很爱音乐,上高中后更是迷上了弹吉它,偷偷地背着家人买下了它。高考落榜后,父母知道他如此“不务正业”,便没给机会复读,再也没去考大学了。他什么也不争辩,伤心地狂弹了一周后将它藏了起来,在村里的小学当起了民办教师。

舅舅成了小强的启蒙老师,从一年级到四年级的语文课都是他教的。记得那时的课外活动,除了安排时间给学生们游玩外,每周都按排星期一和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讲故事,全校的几十个学生就挤在最大的教室里听他说书,声情并茂,把一双双好奇而惊讶的眼睛钩住了。

在小强的童年记忆里,这段求学时光是非常难忘的。每次讲完一段故事后,老师都会说:“孩子们,今天就讲到这,要是想听故事呢,就要认真上课,从星期一到星期六一天都不能落下。”

小强觉得不过瘾就在周末跑去舅舅家找书看,印象比较深的是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及金庸的《书剑恩仇录》。虽然那时很多文字都看不明白,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一些英雄形象,却是一直梦想着自己也做个大侠,劫富济贫,让穷困的家人及乡亲都过上好生活。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梦想变得越来越现实、越来越小了,不知是世俗的悲哀还是教育的悲哀。

舅舅好像什么活都会干,会拉二胡,会弹吉它,还会做精细的木工,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小强跟着他学写毛笔字,形体不是很流畅,却也刚劲有力,得到不少人的赞赏。

每逢过年时,只要小强有回老家,就有不少乡亲找上门来求写新春对联。他们备好纸张来,小强自备笔墨,往往要写上一整天才能把乡亲们打发走,分文不收,看着个个高兴而去,他也非常开心。

红花跟他说,适当收点费用,可不能做亏本生意啊,耗了笔墨不说,还搭上了宝贵的时间呢。他就笑笑说:“你是嫉妒他们抢了哥的时间,没好好陪你吧,为乡亲们服务也体现了我的社会价值啊!”

    她只能这样抱怨说:“是哦,你真博爱啊,要记得多关心家人,有空多陪爸妈聊聊天,俺受不了老爸,总是夸你,却不知他女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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