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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芊羽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把伞,为她遮去雪花。她转头去看,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本来就是休息,自然要做我喜欢做的事情。”男人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眼底更是带着笑意,“原想去你的片场探班,没想到在这里就碰见了你。”

男人说得十分自然惬意,末了又暖暖地调笑一句:“我的大明星,你收工了么?”

他又顺手接过芊羽手中的包,手中撑着的伞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巧妙地为她挡去因为斜风吹来的雪花,但又刻意地与她稍微保持着一点距离,那距离虽然不大,但却充分地显现了他的绅士和体贴。

芊羽叹息一声:“你快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萤火虫还差不多,哪里算得上什么明星啊。”

“我不管你自己是怎么定义的,反正那集短剧我很喜欢,现在我就是你的头号铁杆粉。你是萤烛也好,探照灯也罢,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大明星!”对方笑的温暖帅气,嘴里毫无顾虑地赞叹了一番。

芊羽脸微微有些发烫:“席宇城,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被他一通调侃,芊羽倒是有些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和心中的落寞。

“别,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席宇城轻笑一声,继续说:“虽然这样飘雪的天气每年都可以遇到,但是你有空看雪景倒是挺难得的,不如我们走走?”

“你车都停得老远,我就是不想走,还能赖在地上要你背不成?”芊羽莞尔一笑。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芊羽心中早已将席宇城当做了如夏唏米她们一样的朋友,甚至因为有过假扮情侣的事情,两人越来越无话不谈,这开起玩笑来也都是大大咧咧的。

“你若是肯赖在地上,我倒是十分愿意背的,哪怕背一辈子都成!”席宇城一脸殷勤的模样。

芊羽笑得花枝乱颤,却轻轻推了他一把拉开两人的距离:“少在这花言巧语的,老实交代,今天是干什么来了?”

“你要听假话还是真话?”他敛了嘴角的笑意,但眼底依然是温暖一片。

“当然是先听真话啦。”芊羽白了他一眼。

席宇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般人不是都会选先听假话的么……”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嘛。快说快说。”芊羽催促说。

“真话嘛,就是我应聘你们剧组的一个角色,导演答应最近安排我试镜,所以我就打算趁着休息天过来现场感受一下气氛,争取到时候试镜完美。”席宇城的语气一派轻松,“碰巧遇见了你。缘分难得,这感受气氛的事情,缓一缓也是不打紧的。”

芊羽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你也要加入《睡美人》剧组?洪伙给了你什么角色?”

“你这个反应,是很期待我加入的意思么?”席宇城不答反问,但是不等芊羽反应,却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具体的角色还没定,不过,你们演的不是取材于生活的故事么,我大概会本色出演哦。”

“可是你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是很忙么?从日本回来后就销声匿迹了,知道的说你工作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一趟就中了死宅病毒,沉溺在二次元美少女中了呢。”芊羽微微挑眉,三分疑惑,七分调笑。

席宇城的神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你不也同样身为弘枫文化未来接班人,忙得脚不沾地,我和你一比,简直闲人一个了。”他眼中温情脉脉,在这寒冬里显得格外地温暖,以至于芊羽全然没有察觉他有意无意忽略了某些细节。

芊羽和他对视了一下,又转开了头去:“今天倒是不算太冷。”

“芊羽你不打算问问我假话是什么吗?”席宇城一脸挫败的模样。

“假话有什么好听的。”芊羽不理会,“走,我们去前面公园转转。听说那边的积雪很漂亮。”

席宇城打着伞,跟在她身边,自然是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对于被芊羽无视这件事,他觉得有些内伤:“芊羽,假的也是我辛苦想的啊,不然你勉为其难地听一听?”

“准奏!”芊羽带着毛茸茸手套的手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来,装作豪迈地挥了挥。可是席宇城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招财猫摆动的手臂—当然,不想在这里被踩一脚又狠狠地修理一顿的话,这个想法绝对不能说出来。

芊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席宇城的回答,有些心痒。但是为了绷住自己高贵冷艳的姿态,就是强忍着好奇心没有问。

这个时候,席宇城的手机响了一下。说了声“抱歉”之后,他就掏出来看了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芊羽见席宇城看了短信之后就愣在那里,稍微有些担心,“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哦,没事。”

“那就快说,假话是什么?”

“我不想告诉你了。”席宇城说“不想告诉你”,是想说:来这里只是因为你不喜欢开车,不喜欢带伞,而天气这么糟糕,我担心你落一身雪会感冒。

这种将真话当做玩笑话说出来的事,他不想再做了。

芊羽不知他心中那一番转折,瞪了他一眼:“卖关子也要有个度哦!”

“芊羽,你和秦添怎么样了呢?”他忽然发问,语带关切,仿佛是自家的兄长,忧心妹妹的感情那般,“我刚听说,大家都知道了你们的事情……”

芊羽一愣,神色瞬间黯然下去。

“抱歉,如果你不愿意说……”

“没什么不愿意说的,”芊羽叹息了一声,“不过,你不是都知道么。现在只是变成公开的秘密罢了。”

“芊羽,都这种地步了,你还想挽回么?”席宇城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芊羽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呢?”

“秦添和洛云卷的婚约,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的立场恐怕会很难……”

“这段感情,什么时候又容易了呢?”芊羽自嘲一般笑了笑,“一路这么磕磕碰碰,艰难险阻地过来,我的那份心情却一直都没有变。而同样的,我发现并且也相信着,他和我是一样的。”

如果心情不一样,又怎么可能将台词改成那番模样呢?

其实在和洛云卷对峙的时候,芊羽就想明白了那一点,那段被改掉的台词,那种深情缱绻,撕心裂肺,根本不是演技,秦添哪里来的演技,和她一样,有的只是一颗赤诚的心而已。

“不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死心塌地,死不悔改么……”芊羽抬手接住落下的雪花,眼神却望向白茫茫的天空,叹息般的语气里,透出的是叫人难以置疑的坚定。

席宇城为她撑着伞,那种有感而发,由心而出,来自灵魂的声音,让他有些震撼。过了半晌,他才说:“芊羽……”

“嗯?”芊羽侧头,微卷的发从她瘦削的肩头滑过,明眸灵动璀璨,她粲然浅笑,“席宇城,其实今天从片场出来的时候,我心情挺低落的,但是和你这么一聊,心中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迷惘了,谢谢!”

原来这世间真有目若星辰颜如玉的人,席宇城知道芊羽好看,但还是在这不经意的瞬间,被这种夺魂摄魄的美所震惊。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芊羽见他傻愣地看着自己,嘴角勾起,灿若春花。戴着手套的手半握起一个毛茸茸的拳头,轻捶了一下席宇城的肩膀:“魂归来兮!”

等席宇城回过神来,她才又说:“从见到我开始,你好像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是想说什么啦?”

“本来的确是有话想说来着,但是现在不想说了。”席宇城替她拨了一下额前刘海,“反正你心情好了,想明白了,心中舒坦就好。以后记住,我是你的专属树洞。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事,都可以对我说。说出来总归比藏在心里要好。”

“嗯……哈啾!”芊羽双手捧在嘴前,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我送你回去吧,室外太冷了。”席宇城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芊羽的身上。

回去的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倒是没一刻是冷场的。等到芊羽下车的时候,席宇城忽然叫住了她。

他说,假如秦添另娶,而你未嫁,我未婚,我们就在一起吧。

她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好吧,那下次我想个好笑点儿的笑话再来说给你听。”席宇城没事人一样挥挥手,目送她下车,又如往常一样,等芊羽上楼了,在窗户向他摆摆手,这才驱车离开。

唯一不同的是,在芊羽转身之后,席宇城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挂不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落。

席宇城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最想要问的话,意料之中的被芊羽有意无意地当做了笑话。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她的拒绝。

席宇城深呼吸了几次,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终于让心情略微恢复平静。

死心塌地,死不悔改么?曾几何时,自己似乎也有过这样的觉悟呢。但是,后来他发现了那种值得自己这般觉悟的可能性并不存在。

这或许就是今天虽然被拒绝,但却没有太过于悲伤的原因之一,芊羽她坚信着秦添还喜欢她,所以才能抱着那样的觉悟,如孤胆特工般坚毅顽强,又像飞蛾扑火般英勇无畏。

可是自己呢?该转身的时候,是不是也该试一试英勇无畏地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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