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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阳琮从御书房出来后,心里既憋屈又恼怒。瞒着夜合,偷偷拎了一大壶酒跑去找顾玠想喝个痛快。但顾玠此刻的状态却是平常那不解风情的模样,深沉地告诉她,他此刻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探花郎不要打扰他。

她只得将那壶酒再度拎了回去。仰望着天空,此刻月色迷蒙,曲府的院落里也种了几棵树,草色青青,石桌上倒映的树影绰约,风吹着树枝,有种忽明忽暗的感觉。

她坐在石桌上,不自觉地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人影在地上被拉长,有种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之感。

阳琮酒量历来就不是太好,稍喝了些酒就容易晕乎乎的,胆量也随之大起来,此刻也浑然忘了在皇帝陛下面前不乱喝酒的许诺。

怕酒后吐真言,阳琮不停地做着自我催眠:她是男子汉大丈夫,今年十四不是十六,父亲北朝人,母亲南朝人,小户人家,家里殷实,自幼饱读圣贤书,辛苦考得探花郎,没有根基没有后台,才不是北朝公主阳琮……她好男色,有断袖之癖,喜欢的是顾玠,不是南帝不是南帝……还有,不能忤逆皇帝!

阳琮碎碎叨叨地念着,突然觉得眼前的月光被遮住了,地上出现了个高瘦的影子,她吓一跳,仔细一看,看到一张绝世无双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张脸完美得没有瑕疵,一双深邃的眼睛在月下看来带了几分的冷清,像是还没冲破雾霭的晨曦,带着轻而薄的光。

“陛……陛下?”她再度吓了一跳,“您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如何不能出现在这儿?”皇帝陛下淡淡道。

东羡身上穿得极简便,身边也没有带侍从,独自一人。一身琉璃白布衣衫的他好似褪去了穿锦衣华服时的距离与威严感,变得像尘世间飘然的矜贵公子,带着难以言喻的尊贵与美好。他靠着她那么近,呼吸的热度都扑面而来,如鹅毛轻拨她的脸,让她觉得痒痒的。

阳琮歪着头,看了他好些时候,再度觉得,一个坐拥天下的英明帝王还能够有这样的风仪、这样的容貌,简直就是天地不公,造化偏袒。

她脑袋里一下子变得晕乎乎的,搅成了一团。

东羡说,“爱卿曾说,不乱饮酒。”

她干笑道:“陛下的记性真好,臣都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了,陛下日理万机,还能记得。”

“如果朕没记错,上回你同顾玠一同面见的时候,也是刚刚饮完酒才来的吧。”

阳琮仔细地看东羡此刻的神情,他连爱卿都不用了,可见是多么生气,她傻笑,“陛下这回您记错了……那回是臣染上顾大人身上的酒气。”

“适才爱卿不是夸朕的记性好么,怎么这回就是记错了?”东羡微微眯眼,目光有些迫人,“不要妄想着糊弄朕。曲阳春,你说朕要怎么罚你的欺君之罪?”

她张大眼睛,道:“陛下,你怎么变得好多个,您刚刚说什么,臣好似听不到,臣刚刚又说了什么,臣应该在做梦?”

阳琮忍不住朝着那咫尺之距的圣颜上捏了一把,触手是腻滑而沁凉的肌肤,让人觉得爱不释手,收回的时候那种触觉还残留在手中似的。

她笑了起来,突然就觉得捏着他脸颊的时候他并没有那种高不可攀之感,倒带了一种生动的恼羞成怒。阳琮玩心大盛,还想再摸一下的时候被东羡制止住了,他握着她的手,带着不能忽略的力道,有些疼,将她这玩心给收回去了。

东羡的眼里染上了薄怒,白皙如玉的一边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红,哎呀,好似她刚刚捏得太重了,阳琮急忙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使劲儿地在他的眼前晃,道:“呀,这个陛下是真的!晕了晕了,好晕,我刚刚做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瞪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东羡,醉酒了还不自知,朝着他的脸上呵了一口气,然后傻笑着往后头栽倒,意料中应该头朝地,从高处落下摔个四脚朝天……却是落入了一个怀抱,抱着她的人像是很想将她扔下去,却仍有着一丝的不忍心。阳琮趁着这机会,身体一转,两只手顺势搭上了东羡的腰,在她反应过来他是皇帝陛下之前,偷摸了一把,吃了满手的豆腐。

脑袋晕乎乎的,阳琮不敢看皇帝陛下的表情,从东羡的怀抱中挣扎出来,趁着他还没发火的时候,立马将剩下的酒给灌了个一干二净,脑海里开始倒数:三,二,一!晕……

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久久不敢睁开。只听到风吹着枝丫,发出哗哗的细碎声音,还有衣袖轻轻拂动的婆娑声。

听着听着,还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做了一场极其香艳的梦。梦中她左拥右抱着各色美男,正不亦乐乎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冷着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容颜美好得让万物失色,此时再看她身旁伺候的人,却觉得“三千粉黛无颜色”。

阳琮盯着那双如同深潭寒星一样的眼眸,蓦然就起了一个激灵,强行睁开眼睛的时候,又陷入了一场新的梦境,此刻的场景从纸醉金迷的北朝公主宫殿转换成曲府的小院,相同的只有那个负手而立表情冷淡的出尘男子。她站了起来,然后微微挑眉,脸上带着自认为迷人的笑看着他,道:“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臣自遇见你,做梦梦了多次,总算在梦中遇见了你!”

“曲阳春,你醉了。”东羡冷冷地说。然而越是表情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越是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平日里的畏惧,此刻全抛之脑后,只怪美色误人,阳琮做了第一次见到他就想做的事情,用着极大的力气,“嗷呜”一口扑上去,愣是将没有防备的东羡扑得后退了几步,可惜在梦中他亦是与她作对,偏过头,她的唇擦过他的脸颊,然后被他黑着脸扔了出去,摔了个臀部开花。

她毫不气馁,俗话说,高岭之花难攀摘。阳琮笑眯眯地拍了拍臀部,继续铆足劲,准备发动下一轮的调戏,“嗯,不错。不过,嘿嘿,你以为你逃得掉吗,这可是我的梦里,陛下,从命吧,公子我会好好疼你的!”

阳琮仍然笑眯眯的,趁着他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再度朝他扑了过去。果然是梦里她最大,身体里好似有使不完的蛮力,可惜这蛮力最后都交到自己的身上去了,皇帝身体避开,她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她不信邪,再度站起身来,从各个角度开始袭击,最后累得坐在地上,浑身尘土,衣衫凌乱。东羡也好不了多少,被她“同归于尽”的攻击弄得衣裳大敞,露出了一块莹白的肌肤,更让人面红心跳。

可惜即便如此,“美人”的气质也不摧折,即便衣裳乱了,仍然和在朝堂上高不可攀衣衫齐整的帝王一样。他居高临下,俯视她道:“曲阳春,你是狗化身的吗?见人就扑咬。另外,你对人的称呼真是匮乏,遇到个人,就称美人。”

阳琮正贪恋地看着他胸前,期待再乍泄一些春光。听到这质疑她搭讪能力的话,腾地站起身,却没想到因臀部传来的剧痛败了气势,弱了下风,又坐到了地上,只得放弃扑咬政策,实行语言赞美,道:“陛下您可说错了,在臣的心中,只有陛下才当得起美人二字。”

说完,她心里想着,这真的是梦吗?她的屁股怎么摔得如此之痛!

东羡蹲下身,低头看她,似乎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那顾玠呢?”

“顾玠啊……”她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思考到一半,突然觉得皇帝陛下此刻的姿势,颇有几分暧昧之感,这个角度,也非常适合吃豆腐。

“陛下。”她叫道,“您附耳过来嘛……”

东羡脸上难得有了迟疑之色,最终还是附耳过来。阳琮低头一笑,含住他的耳朵,同时双手用尽全力抱着他,趁着他侧开头挣脱的时候,朝着他的脸亲了过去,不死不休地黏在他的身上。等到东羡终于将这牛皮糖给甩开的时候,也让阳琮在他的脖颈间啃出了一排的牙印,整齐漂亮。

“放肆。”皇帝“美人”怒道,又随意地整了整衣服,却越整越乱,那从容淡定的表情终于不再。

阳琮不以为意,笑看着他,心里别提多得意了,“陛下,您平日里那么记仇,让我敢怒不敢言的,也合该在我的梦里憋憋屈屈了!”

东羡的眼睛一眯,泻出些许的威芒,“曲阳春。”

“臣在。”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道。

他恶狠狠地威胁说,“信不信朕让你丢官?”

“你敢!”阳琮怒道。此刻她怀疑起这个梦境的性质了,这是个噩梦吧,怎么会有丢官这么奇怪这么悲惨的字眼儿混入呢?

“朕有何不敢的,看来曲大人是执意要尝尝丢官的滋味了。”虽然语声很平淡,但那眼里却像是淬了寒意,冷飕飕的。

“牡丹花下死,丢官也风流。”她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刚的滋味。

“朕即刻宣旨,罢黜你的官职,贬为庶民,打入天牢。”皇帝冷冷道。

冷风一吹,她脑海不由得清醒了几分,听到他这话,心里一“咯噔”,话语已经控制不住地从口中说出,说道:“陛下!臣刚刚是胡言乱语不经大脑思考的,您看在我有一颗忠君爱国心的分上,不能罢免我的官职。”

阳琮暗叹自己真没出息,这些日子里所练出来的奴性发挥了惨绝人寰的作用啊,一被他威胁,她就丢盔卸甲了,口里说的都是那些求饶的话语,平日里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也就算了,怎么在梦里也不能够耀武扬威一把呢!

皇帝没有动容的神色,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的眼,情急之下,她道:“陛下,您说过,满朝文武,于解闷上我是独一无二的。人生漫漫,得一解闷之人是多么难得,既然陛下觉得臣于解闷一途上,挺有建树,陛下应当鼓励臣,对臣加以扶植,让臣能够在这条路上发扬光大。所以陛下,不用罢臣的官了吧?”

《佞臣手册》第二条,陛下说的都是对的,都是需要拥护的。她讨好地继续凑近他,然后学着讨好爹妈的样子,轻轻地在他的背后捶了起来。

东羡怀疑地看着她,怀疑她别有用心,后来看她安安分分的,便没有阻止。

她见事情有转机,趁热打铁地谄媚道:“陛下,给臣升官吧。”

“得寸进尺。”他挥开她的手,斥责道。

阳琮刚想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时候,却看到他眼里的寒意褪去,明白她刚刚所说的话已有了一些效果。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官职?”

“就像是当兵的哪个不想当将军,做官的哪个希望丢官?” 阳琮道,“臣是需要人肯定臣的价值啊!好歹臣也是自幼饱读圣贤书之人,自小就定下了治国齐家平天下的伟大目标,只有官位节节高升,臣才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天下苍生献出自己一份微薄之力……”

“闭嘴。”

她缄默,好似她也学会了醉酒后的顾玠满嘴跑马的本事。望天,她想着以后给自己面部做修饰的时候,是不是应当将自己的脸化得苦大仇深忠君爱国呢?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吧,当越大的官,接触到的臣子才越多,百利而无一害。

“你饱读圣贤书?”他道。

阳琮点头:“我小时候总是吃饱了饭再去读圣贤书。”

“饿了肚子就不读了么?”

知己啊,她惊喜道:“陛下您怎么知道?”

“……”东羡默然。

阳琮侧过头的时候,再度注意到她和“美人”皇帝陛下危险的距离,看着他白璧无瑕的侧脸,心猿意马,再也控制不住。

她厚颜无耻道:“那陛下,再给臣亲一下嘛,这次要脸上!”

“曲阳春!”东羡这回再也受不了,“你成天脑海里能不能别想着这些事情?”

“食色性也。臣有疾,臣好色。” 阳琮长叹道,肯定地看着东羡,“何况陛下这副容貌是百里挑一的。”

眼前皇帝的人影变成了好几个,均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充满着危险感,就像是随时要扑过来的猛兽一般,她不由得后退几步,却闻到了一股似有非无的龙涎香,巨大的身影覆盖了她的视线,她觉得脑袋更晕了。她傻傻地盯着眼前的“美人”,眨眼间梦境里的场景又是一变,皇帝的身影变得迷蒙而缥缈起来,恍惚中,只觉近处有张床,她笑道:“春宵苦短,美人何必浪费?”

东羡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无奈,转身就要走,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他,居然就将他扑倒在地,她得意洋洋地压着他,然后朝他身上闻着,舌尖试探性地钻入他的嘴中。

他被她折腾得受不了,最后翻身将她压在下头,四肢扣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他的声音里有种无法忍耐的焦灼,“这是你自寻的。”

说完,便像是急迫报复的小孩,要惩罚她似的,吻住了阳琮,舌尖在她口腔中无序地翻搅着。

美人如陈年的佳酿,垂涎越久,味道越是美好,这才应当是梦里的感觉嘛。尝到了美人的滋味,浓浓的、浓浓的困倦之意袭来,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感觉没过一会儿,舌尖传来了一阵剧痛,让她不由得“嘶—”的一声叫了起来,但眼睛始终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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