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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要挟

咦?天上怎么飘着一个风筝?此时不是放风筝的时节啊。又有谁在这个时候放风筝?她感到很蹊跷,仔细看,发现风筝上连着的线来自东墙外,便小心翼翼地走到东墙边。她怕东墙外有歹人,没有走得太近,只是走到和东墙还隔一座假山和小池的阁楼上,朝那边望。

哦,是柏杨啊。他正焦急不安地拽着风筝等着她呢。原来放风筝是为了吸引她注意啊。这方法还真是独特啊。

要是平时,她肯定以为柏杨是在耍花招求爱,只会皱眉一笑然后走开,但此时却觉得他肯定有别的事情。她走到东墙边,轻声唤他,“你有什么事吗?”

“是的!是的!”柏杨颇有些激动,“我知道你父亲被冤抓了,不过别担心!我找到个人可以帮你!他一定可以帮你!”

冤抓?听到这个词后杨真的眉头稍稍抽搐了一下。他这是因为觉得“心爱的人身边无罪犯”呢,还是知道什么内情呢?

“你可以见见他吗?”那边他还在着急地问。

“好吧。”杨真只是“暂且”答应他,却忽然看到人影一晃:一个身影竟如燕子般飞了进来,轻轻地落到她的面前。杨真吃了一惊,发现这是个个子瘦高的年轻男人,他穿着捕快的服饰,面孔却如女人般秀丽,只有那一对刀裁般的剑眉颇有英气。

杨真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名捕,燕如飞。

燕如飞朝她微微一笑。他大概是习惯女性为他的魅力所倾倒了,这份笑意里骄矜十足。杨真却丝毫没对他的魅力有感应,只是像大姐姐嗔怪小弟弟一样微笑:你这样太孩子气了哦。燕如飞立即不好意思起来,对她也尊敬了许多。

其实就燕如飞的相貌来说,已经是第一流的美男子了。杨真之所以觉得他的相貌没什么大不了,是因为她见过更好的,比如信辉,而且还在追求她。不管她想不想要,只要被美男追,见识和心气就会高起来,女人都是如此。

既然燕如飞已经进来了,不让柏杨进来就有点说不过去。杨真便打开侧门,让柏杨进来。

“燕大哥分析了此次的案情,觉得里面很有玄机。他想问一些事情,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柏杨觉得杨真一定会带他们去她的香闺细谈此事,不由激动得掌心冒汗。虽然只是去谈公事,但想到能去杨真的香闺看看,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杨真微笑着点头,然后带他们朝屋中走去。柏杨觉得她不像是带他们去她的闺房,正在犹疑,忽然听到杨真大声招呼家中的人,“娘!大姐夫!柏公子带燕大人来帮我们了!”

柏杨猝不及防,一时间尴尬异常。杨真朝他偷瞥了一眼,在心底微笑了一下。既然是正事,就不要遮掩,否则说不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罗氏感激地为他们收拾好一个偏厅,送上了最好的茶和果子,怕他们饿,又命厨下烧了一盆鸡肉端上来。燕如飞随便吃了枚果子,就跟杨真谈起了案情。他没搞任何的繁文缛节,也不说任何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倒是颇有个性,也让杨真很安心。这种人是干正事的人,而且可以干大事。

“你父亲是被冤抓的,这一点我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个指证你父亲的摊贩,在指证你父亲后就不知所踪了。我觉得他可能是受人指使,诬陷你父亲。然后为了避免被揭穿,拿了钱逃走了。” 因为觉得杨真不同寻常,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杨真的反应,想看看她会有何见解。

“他应该是受人收买才指证我父亲的。”杨真思忖着说,“不过,我觉得他之后消失,并不仅仅是因为做了假证供。事实上他指证得十分模糊,即便之后被证实他说的不是实情,他也可以用看错了来搪塞。不逃走的话也可以。我倒觉得,他可能还看见了什么。

也许他看见了真正的凶手,而且……”说到这里她的嗓音下沉,“而且说不定他不是逃走,而是被处理掉了。” 在宫斗之中,凡是看到秘密的人,都是会被灭口的,之后灭他口的人都会以他“失踪”作为搪塞。以此反推,莫名失踪的人可能都是因为看到了什么秘密而被灭口的。当然了,这里不是宫廷。但杨真就是觉得这次她遇到的应该和她之前朝夕对付的人是一类人。

燕如飞一凛,慢慢地点了点头并悄悄地仔细看了杨真几眼。这种可能他也想到过,但也是想了一会儿才想到的,不像杨真这样张口就来。“是的。”不知不觉中,在杨真面前说话,他变得格外小心。“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我觉得,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不是叫那个摊贩随便诬陷一个人。诬陷你父亲也许是有特别的原因。

也许他和你父亲有仇,或许可以通过诬陷你父亲达到特别的目的,你能不能想想,什么人符合这样的条件呢?”

杨真一惊,忽然感到一丝凉意爬上心头。如此推理的话,她父亲真有可能不是被随便冤抓的。叫人诬陷他的人和他有仇?似乎有点不大可能。他来这里还没多久,势力也没有扩展开来,还来不及惹到上层人物。难道是因为他诬陷杨甲可以获利?

杨真忽然感到心头像被冰针刺了一下,接着一层冷汗沁出后背。也许,杨甲被诬陷和她有关。这是那个人走的第二步隐棋。目的依然是让京兆尹胡乱结案,放弃调查。那个人一开始是想让京兆尹误以为是华英夫人下的手,让他不敢再追查,胡乱了解此案。但之后肯定想到如果华英夫人凑巧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与之无涉,那他这个计策就落空了。既然如此,他就要为自己的计策再加一层保险。这个人肯定知道信辉在追求她,所以才设计把她的父亲也诬陷进来,这样就会让信辉和京兆尹在是否秉公执法上纠结,而渐渐地忽略,甚至淡忘调查……如果是这种情况,她的父亲应该还算安全……嗯?杨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顿时又是惊慌又是恼怒,生起自己的气。杨真啊杨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和驽钝了。那人把你父亲诬陷进去,固然是想让信辉和京兆尹放弃调查,但最主要的目的恐怕是让信辉以为是她为了争风吃醋才让自己的父亲杀了冉玉,她说她父亲已经没能力杀冉玉,只是说给秋霜听而已。她父亲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因为很早就暴富,没受过苦,又练过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杀死个女人还是不在话下的。如果那人能让信辉这样想,就可以一举毁掉她和冉玉两个。她会怎样她现在来不及考虑,但她父亲已经危在旦夕:现在那人要保证这个阴谋得逞,就必须将她父亲灭口,再弄个畏罪自杀的假象!

“我要去看下我父亲……”杨真来不及对柏杨和燕如飞说明,就抓了个金元宝冲向监狱。她把金元宝塞给狱卒的头儿,又给了其他狱卒一些银子,本意是求他们告知她父亲的现况并对其多加照顾,结果却得到了一个令她发懵的消息:昨天夜里上面来人,已经把杨甲带走了!她问“上面人”是谁,狱卒却茫然地说“不知道”,那些人拿着京兆尹的令符,他们不敢不从。

杨真感到背后一股冷风吹来,接着全身都僵硬了。一定不是京兆尹要找杨甲。他根本不用如此神神秘秘。这种遮遮掩掩的做法只能证明提走杨甲的人是另有所图……另有所图,还能使唤京兆尹,除了信辉还能有谁?

杨真顿时感到全身都凉透了,接着心里剧烈翻腾起来:信辉这是想以她父亲为人质,逼她就范吗?

杨真满腹心事地回到了家。柏杨还在等她,燕如飞却已经不在了。柏杨告诉她,他已经把她和信辉之间的隐情告诉燕如飞了。燕如飞立即推出凶手是想毁掉她们两个,并且以此得利的人,觉得凶手应该是也想得到信辉宠幸的女人,或者是这位女人的亲属。他立即排出了几个可疑的人物,起身调查她们的事情去了。

听了柏杨的话后杨真秀眉微蹙。宫中的生活还给她留下了一个不是太好的心理习惯,就是不喜欢轻易和人分享知道的所有事。不过燕如飞是必然会知道这些事的,因为柏杨知道她和信辉之间的尴尬事。而且如果燕如飞能尽快查出凶手,也大大有利于局势的改变,说不定会有用,所以对此她应该表示高兴和接受。

不过,即便他找到了凶手,也只是“说不定有用”啊。想到这里杨真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信辉已经发现了杨甲,并且打算利用他了。说不定就算燕如飞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信辉也会暂时不承认,继续揪着杨甲借题发挥。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信辉会通过折磨杨甲来逼她就范,那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当然,以她对信辉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不是因为觉得他有风度,而是因为他十分自负。不过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完全了解信辉,也可能一开始就看错了,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像有千万把刀子在搅,但也只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绝对不可以乱,如果乱了,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柏杨看着她忐忑不安、满心愁闷的样子,很是关切,却几次欲言又止。杨真知道他现在也一定心事满腹,但现在没空搭理他,只有先向他道谢,然后礼貌地请他回去休息。柏杨只好回去,走的时候还不时回头。

杨真走回房间,坐在窗前足足苦思了半个时辰。按照理性的推断,信辉也许是在故意吓她,让她误以为他要把杨甲关起来折磨,为了救父自己去找他献身。这样事后他可以说他只是把杨甲弄去问问话,只是她自己胡思乱想,既不失身份,也不失脸面。不过这也只是推断而已。她在宫里还学到一件事,那就是人心是不可测的。

她不可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信辉的自负上。为今之计,她只有尽快找到能制衡信辉的人,把杨甲救出来。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找她了。她狐疑地出门看,一看清人她就心头一紧。这不是那个当初受信辉指使,骗她去他和冉玉所在房间的小丫鬟吗?原来她是信辉府上的人。这次来,肯定是为信辉传话了。

小丫鬟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神情,请她去僻静地方单独说话。

杨真只好和她走进小巷。

“请你看看这个。”小丫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赫然是两个字“救我”。

杨真窒息了片刻。

“这是杨甲伯伯叫我给你的。”小丫鬟低低地说。

杨真仔细看了看那个纸条,发现它的确是杨甲的笔迹,顿时牙齿咬得都要冒出火来。

一天前。杨甲正在牢中假寐,忽然冲进来几个锦衣华服的人,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杨甲惊恐万状,本能地使出了防身的功夫,却发觉那些人的手像铁钳,自己落入他们的手中只有服服帖帖的份儿。那些人把他制服后就拿出一副精细的铁镣,把他拷了起来,然后用个袋子套住他的头,把他拉出去推上一辆车。杨甲以为这是要抓他去秘密处决,不由得惊恐绝望到了极点,同时又愤怒无比,忍不住把天上的神仙菩萨全部骂了一遍: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竟然要被当成凶手处死,还这么快?

杨甲糊里糊涂地被拉到了一个地方,又糊里糊涂地被推进了一个屋子。那些人打开他的镣铐,拉去他头上的布袋,扬长而去。杨甲惊恐不安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这是一个石头砌的房子,门是铁门,窗户上也装着铁栏杆,不由得更加害怕:难道这里是信辉府上的私牢?信辉是要亲自拷问他?

杨甲在中华的时候和官家有交情,自然知道官家拷问犯人的法子。此时不由自主地把那些法子都想了一遍:抽皮鞭、烙烙铁、老虎凳、灌辣椒水……越想越是害怕,恨不得立即去死。愿意审讯他就代表他还有活的机会,也许撑过酷刑就有机会,这只是没经过历练的年轻人的想法。杨甲知道这些当官的其实都是想当然地断案,认定一个人,就会一直严刑拷打到他承认为止。如果犯人死不承认,就会被折磨到死。冤杀?他们不怕的。尤其像信辉这样的大官,捻死他绝对跟捻死一个蚂蚁一样。想到这里他欲哭无泪,忍不住又将所有的神仙都骂了一遍:我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死也不让我好死啊?

“咔!”铁门忽然开了,进来几个拿着布包的大汉,最后一个人还拿着一个大木桶。杨甲以为他们这就要对他用刑,那个大木桶就是将他倒吊浸水用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那些大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下手中的布包,打开,竟然是铺盖和衣服,看起来很干净,料子还不错。他们先把铺盖放到石室中的铁床上,小心翼翼地铺好,然后把木桶摆好。其中两人用小桶拎进热水来,一桶一桶地把木桶灌满,然后在桶的边缘铺上毛巾。

这些毛巾也是一尘不染的。

杨甲这才省悟他们是要他洗澡,不会是叫他洗刷干净、换件衣服再去死吧?但经过刚才对酷刑的设想,他觉得能够好死就已经不错了,便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穿上他们给他拿来的衣服。然而等他换好衣服后他们并没有拖他出去受刑,而是把脏水倒掉,木桶搬走,然后搬进来一个桌子,放上两荤两素四碗菜,还有一大碗鹿肉汤,相当高级,接着竟然还拿出一壶酒。

杨甲这下彻底懵了:看来信辉既不是要刑讯逼供,也不是要杀他。那把他弄到府里来干什么?他试探着问那些大汉,他们却木头人般一言不发。杨甲没有办法,只好低头吃菜,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多吃一顿是一顿。结果吃得肚子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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