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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序:青春的另一个名字

小学六年级,隔壁班那个考年级第一的男生放话说要给我写情书,全校哗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段浪漫爱情的开始。等到毕业,等到读同一个中学,我暗地总是纳闷,那封情书呢?后来这些年,我喜欢过别人,被别人喜欢过,却常常会想起那封传说中的情书。好像是在惦记什么,其实,真的收到情书了,它也只会是烫手山芋。我只是忘不了那一刻的惶惑与不安,忐忑的、羞赧的、窃喜的,就好像那个以为自己穿着最华丽衣服的国王。虽然真相被证明是那么难堪,可是在真相没有被戳穿之前,那份招摇过市是多么让人欢喜。

我想,青春的另一个名字大概叫懵懂。情窦初开,恰如这三月枝头含苞待放的桃花。

上了初中,进了所谓的实验班,周围好像一下子挤满了优秀的人。我那时和最好的朋友做同桌,她物理和化学非常好。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每次考试都能把那些男生远远甩在后面。我的语文一向不错,几乎能拿满分,考完试,她都会拿着语文卷子来找我对答案,但我从来不去找她要物理和化学的答案。有一次全省联考,出成绩那天,我早早地来到学校。她考得不错,全校第五名,名字醒目地排在榜单上。我那次考砸了,数学严重地拖了后腿。我几乎是忍着眼泪,和几个同学打过招呼,慌不择路地往教室里跑,她从里面出来,我们在教室门口撞上了。我抬头,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眼泪唰唰地往下掉,心里又委屈又羞愧。

我想,青春的另一个名字应该叫骄傲。我们敏感得就像含羞草,任何的风吹雨动,都会让人草木皆兵。

回想起高三的日子,闭上眼,似乎还能听到教室里书页翻动的声音:头顶明晃晃的灯,风扇“吱呀吱呀”地转,闷热的空气凝滞着,偶尔一两声蝉鸣钻进来。大家都埋着头,忙着填写新发的数学试卷,忙着更正昨天的理综题,忙着背诵英语单词……那就是一段兵荒马乱的记忆。

当时班上有个男孩子,每天熬到凌晨两点睡觉,早上六点就起床去晨读。他简直就是我们的偶像。我是睡不着的,整晚整晚地失眠,白天在地理课上打瞌睡,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暗暗在我的卷子上写,“要努力啊!”我就拿了书本和试卷,晚上躲在阳台上去做题。整个学校都入睡的时候,常常还有一两个窗户透着光,我悠闲地数过来数过去,心里仍然没有睡意,越来越焦躁不安。

我想,青春的另一个名字也许是拼博,因未来而拼博,因我们心里的梦而拼博。我们再也找不到一个时间点,能够炙热如当初,能够刻苦如当初。

大学的时候,我做社团,手下带了很多人,都是志同道合热爱文学的同学。当时想要出一本杂志,一无所有,每天往学校周边的店子跑,拉赞助、找冠名;变着花样跟院领导磨,筹款、盖章;没有钱,自己去艺术学院找人,求着帮忙搞设计、排版面;没有稿子,厚着脸往学弟学妹的宿舍跑,发宣传单。吵了不止一次的架,犯了不止一次的错误,原本和气的一群人最后分崩离析。但不管怎么样,那本杂志最后还是问世了。

我想,青春的另一个名字是热血。为了梦想,义无反顾。

2010年,我大学毕业,拖着行李箱去了长沙,做图书编辑。一个月后,我辞职,去了武汉。印象里那个七月特别的热,租赁的房间里没有空调,连一台风扇也没有。我找了好几份工作,都不合心意,最后索性开始做职业写作者。整整两个月,我忘了我写了多少字。就是那些字,维系着我每天的房租水电和衣食。就是那时候,我犹豫了,决定回去读研。这种蜗居的生活让人意志消磨,我不愿在日复一日里萎靡地老去,我还是放不下我的英雄梦想。

我想,青春的另一个名字是迷惘。谁人不曾迷惘?在你二十出头的时候,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睁开眼,每一个明天都是未知而让人担忧的。

当我敲下这些字,我的研究生生涯也快结束了。我二十五岁,不算大,也不算小了,勉勉强强,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回头想想,似乎还有很多遗憾:没有好好地爱过一个人,没有挂过科,没有一个人去远方旅行,没有相亲,没有入党,没有和闺蜜手挽着手去食堂吃饭……那些没来得及完成的小心愿,突然变得格外的可爱和诱人。心里总有个声音说:哎呀,如果我当时那样做就好了。当时?当时我们在做什么呢?也许是在懵懂,在拼博,在热血,在迷惘吧。

我想,青春的另一个名字就是遗憾。不管你怎么过,不管你再来多少次,你总会有遗憾的。正是这些遗憾,才使你那么多年以后,都对青春念念不忘,都心有怀念。

所以,永远不要叹老。青春尚好!你此刻经历的所有懵懂、拼搏、热血和迷惘,永远都有一个光明的、鲜亮的、值得的明天来匹配。趁它正当时,趁它还没有变成昨天,过好每一个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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