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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序言

儿童性与艺术性不可或缺

——2015年度儿童文学管窥

李朝全

儿童文学面向的是全国三亿多的少年儿童读者,培育的不仅是少儿对文学艺术的爱好和欣赏,更重要的是,它还包含着一种语言教育、文化教育和思想道德素质教育的内涵和价值。因此,儿童文学历来备受全社会的普遍关注,也是最近十几年来文学领域持续繁荣的一种体裁。党和政府也对这种体裁的创作寄予了特别高的期望,采取了许多给力举措助推儿童文学的繁荣。

一 年度重要记事

2015年度,有几件儿童文学领域的大事值得铭记。

为了引导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6月10日,中国作协创作研究部、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在京召开“儿童文学‘系列化’现象及问题研讨会”。来自全国各地近二十位儿童文学作家、评论家和编辑与会。大家对创作和出版中存在的系列化现象及其得失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7月9日至10日,中央宣传部和中国作协联合在北京召开的“全国儿童文学创作出版座谈会”,被很多与会者认为是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一次会议。这不仅因为其规模与受重视程度,还因为它是囊括创作、出版、评论三大领域的儿童文学“全生态”会议,全国一百三十八名儿童文学作家、出版工作者和评论家济济一堂,围绕儿童文学创作的成绩与问题、儿童文学理论评论、儿童文学的出版和市场化等主题展开讨论。会议达成的共识是创作要面向儿童、潜心打磨精品,出版要助推精品、把好质量关,评论要说真话、讲道理。

10月12日至17日,中宣部和中国作协在北京共同举办为期一周的全国儿童文学作家及编辑研修班,旨在培育儿童文学的创作和编辑出版队伍。共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四十二名中青年作家和编辑参加。孙云晓、方卫平、谢春涛、海飞、陈晓明、张之路等著名作家、评论家、出版家先后为学员们做了精彩讲座。

二 “系列化现象”是与非

“系列化现象”成为本年度儿童文学领域的一个热点话题。作品系列化不是中国儿童文学特有的现象。外国儿童文学中也有许多成功的例子。国际上畅销的一些作品,如英国女作家J.K.罗琳创作的魔幻小说“哈利·波特系列”共有七集,奥地利作家托马斯·布热齐纳创作的《冒险小虎队》系列有六套八十三册之多,德国作家乌尔苏娜·韦尔芙尔的《彩乌鸦系列》有二十本……这些作品都已被译介引进到中国,在市场上都非常畅销,客观上刺激了中国儿童文学作家创作推出本土的系列化作品。儿童文学系列化也不是近年来才有的现象。早在上世纪80年代,郑渊洁的“皮皮鲁和鲁西西”童话即横空出世,深受小读者喜爱,大概可算是最早的系列化儿童文学作品。

系列化可能是作家成名、成功的一条捷径。它可以被用作尚未成功作家自我经营和出版社包装炒作、市场推广的一种策略。借助一个成系列作品的集束式推出,一位作家及其作品更容易受到经销商、媒体及读者的关注。如果再配以全方位的立体式的宣传推广,如又与影视、游戏、玩具等捆绑推出,像《喜羊羊与大灰狼》《光头强》《植物大战僵尸》等,其市场的成功是可以预期的。作者名利双收,出版社赚钱,何乐而不为?上世纪40年代,无名氏撰写出版殉情小说《北极风情画》《塔里的女人》,轰动一时,从通俗文学入手,迅速蹿红,博取名声。这是当年作家成名的一条终南捷径。如今的系列化策略大致相当于此。

系列化是塑造作家个人品牌的重要手段。系列化作品实质上就是一部多卷本甚至是长篇连续剧式的作品。这些作品通过不断强化主角及其故事等而熟为人知。其主角往往深受少儿读者认同、欢迎与喜爱,乃至由该主角和该作品衍生出来的系列文化产品,如连环画、漫画书、动漫、影视、游戏、玩具等,也都大受小读者们的拥趸。作家通过系列作品成功的推介和营销,在创立童书自有品牌的同时,也为自己树立了一张张名片式的招牌。譬如,我们提到郑渊洁就会想到皮皮鲁和鲁西西,提到杨红樱,就会想到她的“淘气包马小跳系列”;反之亦然,我们提到儿童文学系列作品或者人物,就会想到作者。如提到男生贾里、女生贾梅就会想到秦文君。这些优秀的作品已然成为作家的代表作和著名品牌。

系列化是作家和出版社在利益最大化前提下的共谋。系列化出版,可以为作家赚得更丰厚的版税,赢得更广的声誉,也可为出版社用较少的单位图书平均投入,获取更为客观的利润。单本出版的作品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平均值更高,市场风险更大。因此,作为企业经营主体的出版社在选择童书时,更愿意选择名家作品,更愿意选择系列作品。这可谓是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两全其美”,作家和出版社两大欢喜。

系列化可能是一把双刃剑。系列化需要作家具备把握宏大架构、大体量长篇作品的艺术能力,需要作家一以贯之的质量追求及把控。如果作者把握大体量作品的艺术能力不足,“系列化”便存在着沦为流水线作业、自我复制和简单重复的风险。已故作家贾大山说过:“人也有字号,不能倒了字号。”他认为,好文章都有一个构思、打磨的过程,写文学作品就像工厂生产产品,生产出坏产品会砸了自己的牌子。对于作家这个文学作品生产者而言,坚持自己的艺术理想、艺术品位和追求十分必要。如果一味为迎合市场博得市场红利而系列化,那么,这些肤浅、浮躁的作品势必会侵害消费者——少儿读者的权益,最终伤害到的则必然是作家自身以及出版社的声誉。因此,优秀的作家和出版社,绝不会苟且满足于纯粹为了获取市场效益而出版作品系列,而是放眼长远,讲究作品的思想及艺术品位,精益求精,将真正的精品佳作奉献给读者。

系列化只是揭开了童书市场问题之一角。新世纪以来,外国童书无节制低门槛地被引进、“抢滩”中国,中国与外国童书版权贸易逆差严重;本土儿童文学原创力不足,跟风模仿之作过多,如出现众多的“淘气包”作品;自我复制,低水平重复生产,难以超越前辈作家的创作,如所谓的“当代童话到郑渊洁为止”的说法,批评的正是童话创作整体水平不容乐观;一些儿童文学“少儿不宜”,如描写暴恐、血腥、情色等违法内容或情节;少数出版社利欲熏心,唯利是图,放弃出版底线与人文立场及操守,等等。这些都是儿童文学创作出版中客观存在着的亟须直面与解决的问题。

对系列化作品的引导要讲究策略,并且需要各方共同发力。首先是管住源头。文艺作品不能做市场的奴隶,作家不能唯市场的风向标是瞻,不能自甘沦落为赚钱机器和文化商人。一个优秀作家,真正能立得住的是自己的作品。系列化本身并无对错,重要的是作家要坚定地秉持一贯的艺术理想和信念,坚持创作质量,不苟且,不放任,耐住寂寞,力创精品。作为一名为少儿写作的作家,更要明确自己肩负的特殊责任与使命:不要满足于“娱人”,更要“育人”、寓教于乐。要用高尚的作品,思想性、艺术性精湛的作品去陶冶小读者,锻塑其人格与品质。其次是严抓“出口”。出版社亦应明确自身的社会责任和担当,不让粗制滥造、低劣产品出笼。三是把好关口。新闻出版文化宣传部门要加强监督检查,综合运用市场、政策等手段,主动引导出版社的出版行为,从而积极影响作家的创作取向。

三 当下出版的一些热点

当前,市场上销售比较看好的儿童文学,一是经典、典藏、获奖之作。如天天出版社出版的《曹文轩文集典藏版》,中国少儿出版社出版的“林格伦儿童文学作品集·典藏版”、“世界畅销儿童文学名著”、“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作品精粹”,湖南少儿出版社出版的“全球儿童文学典藏书系”和约十年前推出的《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北京日报出版社出版的“一生必读的经典”系列,新蕾出版社推出的“国际大奖小说系列丛书”,南海出版社出版的“纽伯瑞儿童文学奖”系列丛书,明天出版社推出的“国际安徒生儿童文学作家奖”获得者作品,等等。这些作品大多经历了时间的淘洗或者专家们的评选和推荐,属于口碑作品,家长和孩子们都比较认可,而且多数作品都是以丛书或套书形式出版,聚合效应明显,因此具有较高的市场认知度和接受度。

二是传统的名家名作,属于常销型畅销书。如儿童文学大家叶圣陶、张天翼、曹文轩、郑渊洁、金波、任溶溶、高洪波、汤素兰等人的作品。如浙江少儿出版社以“中国幽默儿童文学创作丛书”之名再版任溶溶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和汤素兰的《笨狼的故事》等,就颇受小读者的欢迎。曹文轩的《草房子》已再版三百次,有人称之“草房子”成了“金房子”;《青铜葵花》再版一百五十多次。杨红樱的《笑猫日记》系列九年出版了十九册,发行量突破三千万册。

三是引进版优秀童书备受推崇。对译介的外国文学的追捧,这可能与部分国人崇洋崇外、唯洋是尊、唯洋是从的集体心理有关。如引进的英国贝尔·格里尔斯“荒野求生少年生存小说系列”,挪威儿童文学作家托比扬·埃格纳、芬兰奇幻文学大师托芙·扬松的作品等。二十一世纪出版社与国际著名出版机构麦克米伦出版公司合作成立了北京二十一世纪麦克米伦文化公司,推出了《不老泉》系列等畅销图书。

四是适合幼儿园大班和小学低年级亦即五至九岁左右正在学习拼音和识字儿童阅读的作品。这类作品大多采用了彩色插图和文字注音,图文并茂,适合初学拼音的孩子自己阅读或者亲子共读。相对而言此类作品出版的数量较少,也是家长和小孩子们亟须的和比较喜欢的图书。譬如河北少儿出版社推出的注音版“新课标名著”,明天出版社出版的儿童文学作家商晓娜专为一年级学生量身创作的注音版幼年小说等。

四 追求儿童性和艺术性的统一

儿童文学是写给孩子读的文学,必然区别于成人文学。它的两大特质是儿童性和艺术性。艺术性指的是儿童文学应该具有文学的感染力、表现力,能够带给读者审美的愉悦和享受。儿童文学同其他体裁的文学作品一样,也需要有精美的文字、优雅的汉语表达、生动感人的故事情节和鲜明可感的人物,也需要具备打动人、感动人的能力。儿童文学同时必须是面向儿童的、描写儿童的、为了儿童的创作,需要从儿童的视角出发,从孩子们的阅读期待出发,揣摩和研究儿童的心理、儿童的生活和情感世界,写的内容要能与儿童的生活和情感建立起关联,激发起他们的共鸣和感同身受。

儿童性包含思想性和教育性。儿童文学在审美、娱乐功能之外,还具备教育、德育功能。儿童文学作家要有一颗童心,作品要更多地张扬爱、美、真、善的主题,要更多地在娱乐、游戏和休闲、快乐的阅读中寄寓一种教育的、德化的内涵。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润物无声的方式对孩子们进行思想的启迪和道德的影响。有人说:“每个大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子;而每个小孩心里,都有个未来的成人在静静地等候。”儿童文学就是有童心和爱心的大人写给那些正在成长的、渴望阳光雨露滋润的孩子们的作品。儿童文学文以载道、文以载情、文以载爱的指向性更为明确。

真、善、美、爱、同情、友情、正义都是正能量,都属于正向的主题。对于正向主题的表现是儿童文学的重要职责。今年适值中国抗战胜利七十周年,曹文轩创作的抗战题材长篇儿童小说《火印》广受关注。小说以一匹名叫雪儿的马的视角来描写那场残酷战争。雪儿是坡娃从狼群中救回的一匹小马驹,它和坡娃一家在野狐峪过着宁静的田园生活。战争爆发了,雪儿被日军强征走,身上烙下了一枚日本军营的火印。由于雪儿的不屈和对抗,它沦为了拉炮的战马,遭受种种凌辱。同时遭遇不幸的还有处在日军大炮攻击下的野狐峪村民。这段战争背景下人与马的传奇故事,表现的是作家对温情和友爱的褒赞,对人性和尊严的思考,对丑恶和残酷的批判。本书选入的汤汤的童话《到你的心里躲一躲》,即便是鬼,也渴望着爱、快乐、同情与温暖。小孩木零每年从傻路路心里偷走珠宝,但是看到傻路路因为珠宝一年比一年少,光芒也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木零伤感得落下了同情的眼泪。正是这颗来自未泯良心的眼泪,拯救了傻路路和木零,使他们重新找回了爱的真谛,找回了温暖,找回了快乐的回忆。王一梅的《彩色蚯蚓》则表现了财富、物欲和友情、美之间的抉择与抗争,最终友情和美战胜了人的贪欲。

儿童文学应该具有童趣,能够带给儿童丰富联翩的美丽想象和快乐愉悦的阅读感受。茶茶的《猫耳朵旅馆的客人》描写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神秘莫测的住客,在令人忍俊不禁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各种美好的情感。薛涛的《你妈妈和我爸爸在约会》以儿童的视角探望成人的世界,从一场双重的误会中写出人与人之间理解与沟通的必要及可能,表现了孩子们天真无邪、清洁无瑕的心理。张之路的《拔河大妈》绘声绘色,贴近孩子们的心理,情节不无曲折,人物独具个性。郭姜燕的《这是谁的蜗牛》讲述了一个叫阿离的孩子和她所喜欢的奇怪的宠物的故事,揭开了孩子们易被蒙蔽的那样一个独特有趣的生活空间,表现了精心呵护童心的重要性。

长期以来,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一直呈现出双旺局面。一个三十万字的年度选本只能是从诸多佳作中选取一些有代表性的短篇童话和儿童小说。希望这样的一种挑选,可以帮助小读者们找到一些新鲜有趣而又不失教益的好作品。

由于选编时间仓促,少数作者尚未联系上。请作者见书后与编者联系。电话010-64489986。

2015年底于北京东土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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