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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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能为力。我一定要做下去。我确实是一个人。
要做一个生命,必须付出很高的代价。
明天,又是一个今天,在另一个今天里,我的婚礼会正常进行。在这一个时代,我可以结婚,离婚。离婚,结婚。我小心的做着我份内的事情,但是,什么才是一个人份内的事情呢?我说的什么完全是组成生命的东西。
地上的几片叶影,在晃动,我看着看着就缩成了一片人形的叶了,我和它们在一起,组成枝叶茂密。我们沐浴同一阵南风。祖屋里的神的牌位,是在夜里四点钟开始流泪的,我看见牌位的湿。它幸好只是一个牌位,用一片深黄的代表最高高在上的纸张折叠而成,上面写的字可谓是神的七情六欲。一个家族的人都会为了它而怎么怎么?从怎么怎么到怎么怎么。
我的双腿有着一种难受的疼痛。昨天,在我爱人的坟前,我也跪下了。现在,我又跪下,我的衣服上的尘土的心情会是怎么样一种变化呢?混合在一起的尘土会怪我吗?
明天我就去寻找婚礼时会用到的一切美好之美的名目。我的下一个爱人,不会认识草。我希望我的下一个爱人,从墙根路过的时候,不要大步流星,脚力过重。我的希望从东向西飘荡,在无风的夜晚,一直的从东向西飘荡。没有一个人会明白它的心思。它在为谁飘荡,是它的儿女吗?我这种人呀!说到什么,都认为是生命。
我怀抱的空气,是以前的空气的可爱的后代。我要去一次西伯利亚了,我到西伯利亚去见我的陌生的异国的兄弟,超生为人的时候,它曾经说我,你是跑的太快或者说太慢了,才至于超生到了人的身份中去。西伯利亚距离史桥村远吗?我从桌上取来世界地图。一个目光就可以成全我。这目光是谁的目光,小说作者最好不要说明。我自己也确实没有看清。
我的活着便是让全人类憎恨,也必须让它拥有充分的理由憎恨。我记得我问过一个人。
我说:你说你的肉体重要还是你的灵魂重要。
他说:我的肉体重要。
我又问:你的欲望重要还是你的快乐重要。
他说:它们是密切相联不可分割的。
我说:你的生活是你的生命质量吗?你对此满意吗?
他说:我从没有想过这些,我只是生活我的。
我的天啊!我为什么不可以像他一样呢?我也只是生活我的。我看见最大王下跪,我亲吻最渺小的微生物。我吃自己的灵魂,免去几升麦子一死。我快乐着,同时鸟雀快乐着。我可以无拘无束的和经过我家门前的小溪说我发自肺腑的人话。我看蓝天白云,我不去目睹一个人类在杀鸡宰鸭。
我是在平等的地区认识那些小小昆虫的。
你为什么从我身边过去,亚当,我说你呢?你快返回去。
时间会吃惊于我的作为。我似乎真的不成为人类了。
鸟雀飞过我的头顶,我说,我在改变人类,同时,在改变你们。我以一个人的力量,我打算改变一村子的人类,以及一村子的众生。我完全可以改变一个时代。让从我开始的时代无忧无虑的生活。
婚礼是我的一个借口,也可以说,婚礼只是一个口,我从口进来了。口有多大呢?无所谓了,我是可以缩小的。我把自己缩小最渺小的生命的模样,我进入口中。我生活的天地一定会是另一种景象。
我是完全可以改变一个天地的。自称我的生物们何其多!
为了见一次流星,我几乎彻夜未眠。见流星不是为了许愿,我只是单纯的想与之相见,和它相见了,我会无话可说。我的目光凝视它的一生。四周会有暗的夜空,有一些死去的人的亡灵在里面装扮成小孩子。它们捉迷藏的时间,是不会放过我的肉体的。我说过它们在我的肉体内外穿梭,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我的细胞个个喜出望外,它们懂得生活。
更多的话说在以后。现在我只怀抱一些我爱人的亡灵之末。我可以发掘出来它的多次做爱的情景。其实,这亡灵之末就如同尘埃一样,只是有一般人体的死臭味儿。我可以闻到。我并不想深入的研究一个死人生前的做爱情况,我只是想要明白它做爱的时候的想法。快感究竟是一种什么意义?人们从古至今说着的肉欲的快乐是否会被另一些东西认同。和它的一双眼睛对视片刻之后,我就明白了,来自于无名组织的眼睛不能够生产出来我所希望得到的目光。
死去的人是不能复生的。
无月的夜晚,我就想到一个国家。我思考我的爱人是否会在那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思考。我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思维方向,是很难被另一个懂的。可以说,一个活人的思维方向只有自己本身知道。它永远只是行走在自己的思维的方向里。双脚只是一个印象派的无名者画家的一文不值的画而已。
国名:玻利维亚
首都:略
面积:略
人口:略
国庆日:略
中国驻玻利维亚大使:略。
玻利维亚驻中国大使:略。
现在,我面对玻利维亚的国旗,它可以帮助我吗?
可以,只有它可以帮助我。我对自己说。我必须请求它帮助我。它必须帮助我。我应该怎么开口向它说人话呢?我只有一张人口,除了人口,我就没有第二张口。阴部的那张,只是肉欲的时候,才能够有着人世间的价值。我的人口,自重在我的头部。它不会明白一个完整的人的想法。它只是组成一个完整的人的一部份。
我的爱人真的会在这个国度吗?我太陌生这个国度了。我是一个人,我活在有政府有国家的亚洲啊!人与人陌生有无数种的理由,这便是其中一种。我和一个人陌生,具体到我这个个体和它那个个体了,我们也不能够在玻利维亚高原上把民族混合。我的肤色和它们肤色都只是阳光赐与。全人类都知道,全人类都知道。
国旗和我对视的时候,从我的双眼里发现了什么呢?它后来说的话让我又惊又喜。我在想,一个中国人和一个玻利维亚人的灵魂加在一起也不能和它的肉体相比。我的人话,中国的汉语,它用心听了。
它让我和中国驻玻利维亚大使略先生通一次电话。我不知道略先生是否会接听。略先生也是一个陌生的人,只是范围在中国人之内。
窗外的风只是在保护一些花朵。我在书桌旁边苦苦思索。我唯有苦苦思索。我提出让它也给玻利维亚驻中国大使略先生通一次电话。它很愉快的答应了。它现在看我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倒是像一幅与它身体一样的物质。它不会在乎我的民族,语言,国家。它只在乎我和它友爱,和平,平等,幸福的生活在一段时间里。风保护花朵,花的芬芳保护我。我可以肯定。
我犹豫不决,很显然,我只是一个人。
它说:你就和它通吧!它也是一个人。它说,就像我是一杆旗帜,你又是一个人。
我说:话是这么说,一走进现实就行不通了。
它说:你就和它通吧!我以我的旗帜的灵魂向你保证,它会接通的。
我说:接通了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脑子很乱。
它说:我想不会相信你的说法,但是,你也应该相信凡事也都有例外的。
我说:我知道了。
现在,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我祝福一切美好的皆有可能。
我的爱人会在玻利维亚。他在苏克雷或者说拉巴斯的大街上行走。他和印第安人和印欧混血种人在一起。太阳的光芒给予它们。月亮的清辉也会保护它们。它们和睦,就像一家人。他们都呼吸着清鲜而善良的空气。他们又都清鲜而善良。他们会交流。他们交流的时候会画面带微笑。
手与手握在一起时,会有国界线,有“死线”的隔阂,他们说情说爱说和平说平凡的生活。他们快乐,他们的快乐可以传递给另一些人们。让他们也快乐。有一些树叶落下会停留在他的肩膀片刻。有一些关于他的故事,生动而美好的情节,会在这里的时光里一一展示,展示的声音像溪流像花开像陌生人的温情的暧语。
两位大使先生。我用长针拨煤油的灯芯的时候看见了,我看见他们在通话。我同时听到他们通话的声音。声音和我有关系。现在声音就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感觉出来。我成功了。这是我的第一个成功。我知道之后我会有一个两个多个成功。我相信我自己是完全可以改变一个时代的。
玻利维亚旗帜上的第一条是红色,这是它的头部。一个国家国旗的头部是人的心部。人的心部,所有人的心部,会成为国旗的全部。我说的意义。我生活的意义。我一直在努力实现的意义是从我的爱人的死亡开始的。为什么?谁能够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亲吻的情景。我告诉窗外的影和花。我希望它们生活的幸福美满。我是一个愿意向任何一种生命祝福的人。其实,我现在想起来,就在玻利维亚的人民里,就生活着我的同胞,至少有略先生,就生活着我的爱人,我的唯一的爱人。地球或者说最大的情爱让一些人和另一些人联系起来的时候,是无人可阻的。
这时,夜真的深下去。我呢?我也深下去了。我看着《世界地图册》的厚度,这厚度只是二百五十一个页码。我的厚度呢?你的厚度呢?他的厚度呢?加在一起,会比这二百五十一页码的厚度更是生存的价值吗?
现在有时间了,终于有时间了。我说
椰子说:刚才怎么就没有时间呢?你的手表怎么了?
我说:我的手表是按我的善良,为计时的依据,向它报时,是我正在预备做一件善良之事时起的。
椰子说:天下还有这样的手表。
我说:是的,我就拥有一块。
椰子笑了。这是在法属的玻利维亚。
首府:帕皮提。
面积:略。
人口: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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