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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卫邙面不改色道:“在山上那几年,她总要缠着我,师父又暗中交代过,要在武艺上多加照顾她,虽然我只将她当作卫家的棋子,但她将我当作亲大哥,才会更好地为卫家做事。“

“你一直这么看待她的?”卫天似是不信卫邙的话,复又问道。

卫邙不假思索地点头确定,却见卫天的视线一直看向自己的身后。他转过头去看,竟然看见卫清歌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想必那番话全叫她听了进去。卫清歌目不转睛地看了卫邙半晌,将门又从里面关上。

卫清歌靠在门上,想着卫邙说过的话,原来那些记忆都是假的,她以为他对她也有过亲情,却原来从一开始就带着别的目的。她从今日起,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卫邙看着紧闭的门,又看向卫天道:“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方才我的话被她听见了。”

卫天叹了一声:“清歌性子冷,能与你走得近实属不易,你今日叫她伤了心,她必是要恨你在心的。”

卫天似是对卫邙的所作所为并不赞同,却不再多言,只摇了摇头,朝院子外走去。卫邙站在院子里良久,在衣袖中的手轻轻摸着在香山捡起的那串铃铛手链。忽然起风了,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卫邙闭上眸子,忽然往事都浮了出来。

“清歌的美貌是此生我见过最漂亮的。”彼时他正年少,站在河畔边,看着采野花的卫清歌。

“大哥也是清歌见过最好的男子。”卫清歌笑呵呵地将五颜六色的花捧到他眼前,一脸讨好的笑,“大哥对清歌这样好,清歌把这些花都给你。”

卫清歌不喜胭脂水粉,偏爱鲜花。卫邙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因采花而沁出的细汗,心情愉悦地道:“清歌既然送了大哥鲜花,大哥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卫清歌眨着水灵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见他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了铃铛穿成的手链,立刻抢了过来戴在手上,笑着:“真好看,清歌要一辈子戴在身边。”

那笑声伴随着铃铛声,一直萦绕在他耳边。这么些年过去,他都忘不掉她拿着手链笑得知足的模样。其实他了解卫清歌的性子,你对她好一分,她要还你十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自己暂住的屋子走去。

正午时分,卫清歌坐在梳妆镜前,小心翼翼地将卫天送来的药涂抹在面颊上,然而才涂了一点儿药粉,便觉得面颊钻心般的疼,她拔下发间的簪子狠狠咬住,将药粉再往脸上涂。待脸上全部涂好药粉,她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半个时辰过后,她用沾了水的帕子将多余的药粉擦干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肤色竟是比之前的更好了。她不禁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不由得想起“滑如绸缎”这个词来。

门外有敲门声,她将药瓶藏好后,虚弱地应了一声。薛夫人端着精致的甜点进了屋子,见她扶着面颊略有沉思,即走上前询问缘由。卫清歌只将症状都推到病情上,薛夫人见卫清歌这般无力的模样,以为她随时都要西去,只怕自己难过的样子会让卫清歌心中更痛,遂将甜点放在卫清歌跟前,与她面对面而坐,故作轻松地说起这些年自己的生活,来使清歌分心。

卫清歌怎会不知薛夫人心中所想,却没有打断她絮絮叨叨说着她的往事。知道她在此地仍粗茶淡饭,因是腿脚不便不能下田耕作,便在房中做绣活儿,让侍女将绣好的绣品拿到不远的集市去卖。这十年来,她仍旧过着十年前的生活。卫清歌为薛夫人这些年来未曾有过一丝改变而感到心疼,她在卫家做事,自是希望娘亲能过得好的,她伸手握住薛夫人的手道:“娘,清歌不要您活得这么辛苦,您这样清歌心里不好受。”

薛夫人一门心思都在卫清歌的病上,自是她说什么,她便应了什么。卫清歌见状,连忙让娘亲以后不准再拼命刺绣养活自己,不准她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薛夫人纵有万般不乐意,却知她所有的不准都是为了她。她笑道:“我还没垂垂老矣,你便对我指手画脚,若我成了老骨头,你岂不是还要上了天去?”

卫清歌见薛夫人肯与她说玩笑话,便知她是原谅了她,虽然这是因为薛夫人以为她病得很重,可是她心里就是觉得开心。她偎在薛夫人怀里道:“真想一辈子都不要跟你分开……”

薛夫人知卫清歌很快便要离开的,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女儿的病得不到救治。她努力掩住心中的那抹不舍,笑骂道:“你这点出息,娘还指着你有朝一日能富贵荣华,将娘接回故里呢!”

卫清歌深知薛夫人只是说这话来让她宽心,也不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怕说得越多,离别的时候越是伤感。

接连几日,薛夫人与卫清歌同吃同住,薛夫人坐在院子里刺绣时,卫清歌便坐在她身旁歪着头看着她做女红;薛夫人若是在花圃里浇花,卫清歌便拎着木桶在一旁帮她。薛夫人好几次赶她回去休息,她说什么都不肯,就是要在娘身边陪着她。

也许是卫天特意要让她们多待在一起,这几天,卫清歌只在用膳时,才能看见卫天与卫邙的身影。

基于此,薛夫人对卫天的印象愈加好了起来,在卫清歌面前毫不掩饰地对卫天赞赏有加,连连让卫清歌回了卫府后找机会报答卫天。卫清歌笑着点头表示明白,看着薛夫人对卫天先前还满心防备,此刻却全盘信任,顿时放心不少。这样便好,哪怕她自己活得再累,只要娘亲活得快乐便好。

其实“装病”这一说,确实是卫天给卫清歌设计的最好的结局了。倘若哪一天她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而死于非命,薛夫人会认为她病死异乡,这是对她来说,是最美满的事。

住了五日后,卫天在用膳时看了眼卫清歌,却欲言又止。薛夫人见卫天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急道:“老爷有话直说便是,可是跟清歌有关?”

此问正中卫天下怀,卫天叹了一声道:“那日我来得急,清歌所用的药乃是府上大夫专门配置,大夫只配了五天的量,今日若是再不走,怕清歌……”卫天似是不忍再说下去,看向薛夫人,满眼的愧疚之色。

只见薛夫人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侍女上前将筷子从地上捡了起来,正欲添上一双新筷,被薛夫人拦下。

卫清歌抬眸去看薛夫人,轻声道:“娘,您不吃了么?”

“既然你要离开了,娘也要准备准备。你们先吃,不必等我了。”薛夫人微微笑了笑,转而出了屋子。

薛夫人方一离开,卫天便开口道:“清歌,你莫要怪爹……”

“我知道。”卫清歌不待卫天将话说完便回道,“两日后是选秀之日,清歌没忘。”

卫天见状便不再多言,只将盘中的菜夹给卫清歌。卫清歌低头看着碗里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她微微笑道:“谢谢爹。”

卫邙也给卫清歌夹了青菜,卫清歌却一口未尝。卫邙面色很不好看,冷着声道:“我给你夹的菜莫不是有毒,吃了能要了你的命?”

卫清歌淡淡地笑道:“我不喜欢吃这个。”

不喜欢?卫邙看着她一脸的冷漠心中十分不快,他跟她在山上生活了十年,怎么会不知她喜欢吃什么?他冷笑了一声,起身离去。卫天微微皱了皱眉,却未说话。

这一餐,卫清歌吃得很慢,可即便是再慢,却总有吃完的时候。饭毕,卫清歌站在院子里看着花圃里的花儿。这几日,她跟薛夫人一起伺弄后,这些花大朵儿大朵儿的,开得十分鲜艳。卫清歌走上前,轻轻摘了一朵放在鼻间嗅了嗅,这一离去,怕要很久之后才能再来这里了。

薛夫人红着眼眶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拿来,看见卫清歌低着头沉思的模样,她背着卫清歌,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再转过头时已是笑容满面,她将包袱递给卫清歌道:“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卫清歌接过包袱,已是不知该如何再说,只狠狠地点了点头。卫天站在门口看着这对母女话别,笑着开口道:“等清歌身子好些,再回来看薛夫人便是,怎么像再也见不到似的?”

薛夫人自知卫天权高位重,能在此等候女儿已是母女俩天大的造化,女儿可以任性地陪她细细话别,可卫天在朝中有很多事要做,想及此,她也笑着说道:“可不是,我越活越糊涂了,快走吧,我在这儿等着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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