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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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尽管每根骨头都大声叫嚣着“累”,碧儿却一点找不着睡意。四周太安静,又没有路灯,夜色深得沉重,她的神经自发地处于警戒状态。瞧着月亮先在东窗外,再抬头,月亮到了西窗。
第N次从床上坐起,哪怕是数老虎,睡神经也不曾妥协。碧儿放弃入睡,披了外衣,开了门,坐在台阶上,手托着下巴,对着天边那轮清冷的秋月发呆。
墙角不知是蝈蝈还是蛐蛐,拉长了声叫个不停,先高后低,然后还保持准确的节拍,听起来清亮柔和。不过只持续了一会儿,秋虫累了,停止了鸣叫。碧儿的眼睛也有点撑不住,上下眼皮打着架,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但是耳朵还醒着,树上飘下一片树叶,她都蓦然睁大眼。
“吱—”隔壁绯儿的门轻轻开了,一个人影悄悄探出头,两边张望了下,察觉没有动静,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她的房间与绯儿的闺房隔着一个圆形的院门,院门边的树长得茂盛,她可以从台阶这边清楚地看到绯儿,绯儿却看不到她,当然,谁又会想到这大半夜的,台阶上会有人呢?
绯儿梦游了?正纳闷儿时,碧儿感到一阵冷风掠过,眼半眨之间,一个黑影从围墙外跳进园中,瞬间飞过院门,落在绯儿的房前。
“将军!”绯儿一声压低音量的惊喜娇呼,两个人飞快地抱在一起。
“绯儿,想死我了。”男人的嗓音,粗犷中带有一丝低哑。
碧儿弯了弯嘴角,差点儿吹出一声口哨,又犯了娱记的职业病,把身子趴得更低,眼眯着,聚光地盯着院门外的两个人。
场景真是火爆,绯儿像嵌在男人的骨头里,她可以听到男子粗重的喘息还有绯儿娇柔的嘤咛。……
碧儿看得不禁心跳加快,脸都红了,但她不想挪动视线,免费的激情秀,她不想错过,可惜手中没有相机,不然偷拍下来,以后绯儿再对她横鼻子瞪眼的,她就拿出来吓吓她。
看着看着,碧儿有点急了,那个男人怎么一直背对着她,害她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模样。
“将军……”绯儿娇喘着抱怨,“说好过个十天半月就过来看我,却让我等了这么久!”
“军务繁重,新招收的士兵要操练,我忙得分不开身,可是绯儿一直在我的心里。”
“假的!”绯儿撒娇地仰起头。
男子印上密密的一吻,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千真万确。”
坏了,坏了,碧儿直眨眼,连呼吸也像要停止,那种错觉又来了,这个男子的声音似曾耳闻。
“军队马上要开拔向西夏进军,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和林,这次我们的分离可能要长些了。”男子抚摸着绯儿的脸庞,微微侧过脸。
碧儿猛然死命地用拳堵住嘴,把一声尖叫硬生生憋回。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那个戴着半张……笑面面具的脸。
昨天晚上,在草原深处,她曾见过这张面具脸,抱着从棺木中爬出的绝丽女子。
“自从一年前,绯儿在飞天镇上与将军一见钟情,承蒙将军怜爱至今,绯儿一直盼望着将军能早日托媒人过来说亲。这样,绯儿就能和将军终日厮守,为将军持家、生子。可绯儿一等再等,将军怎么都没个信儿呢?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爹爹已经四处放风,让别人来舒园提亲。将军,你让我怎么和爹爹说呀?”
绯儿的一双小手轻抚着男子的发丝,头倚在他肩上轻轻地抽泣着,“你是不是不想娶绯儿呀?”
“我做梦都想。可是绯儿,你知道我才被提拔为四王爷的副将,必须要好好表现,才能得到四王爷的信任。现在,我如果向你父亲提亲,他一定舍不得把你嫁给我。等我到了战场上立了功,再升了职,那时候提亲,成功率会更高点儿。明年,我一定娶你。”
“说话要算数哦!”绯儿娇娇地一叹息,信了,“那我尽量和爹爹拖,将军你一定要快,不能拖到明年春。”
“放心吧!”男子俯下身,细吻着她,像是承受不住她绵绵的情意似的,两个人又扭成了麻花般。
弱智的女人!碧儿撇撇嘴,不想看了。将军在和林,应是尊贵无比的。舒园能有这样的女婿,还不乐坏了那个赌鬼老爹?什么事业升职,全是忽悠。和绯儿深夜幽会这种出格的事都做了—提亲又不是成亲—怎么也得让绯儿心里有个底。见个面都戴个面具,摆明了是不想被认出真实面孔,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再说,战役有时间预算吗?战争打起来,何时结束,谁也说不准!
“绯儿是不是有个妹妹?”男子松开绯儿,凑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碧儿耳朵陡地竖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绯儿突地紧张起来。
“今儿在街上听别人说起来,据说很特别?”
绯儿慌了,“她是她,我是我。只要我们一成婚,爹娘就会把她嫁得远远的,永远也不会和我们来往,也不会丢我们的脸。”
男子有点震惊。
碧儿好想为绯儿的铁面无私大声叫好,顺便再鼓鼓掌。她嘲讽地撇撇嘴角,又把头转了过来。
“我妹妹她……有点疯疯癫癫。”绯儿为自己的家丑很是羞惭,声音颤颤的,“将军不会为这个嫌弃绯儿吧?”
“她一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嗯!”
“她出过远门没有?认不认识什么人?不,她有没有什么异能?”
惊讶的人换成了绯儿,“将军说什么呀,碧儿就是一个傻丫头、疯丫头、笨丫头,她能有什么异能,不会女红,不会做事,不识字,只会闯祸。”
“哦!”男子拖长了音调,“那可能是我多虑了。绯儿……”男子突地抱起绯儿,“明早我就要走了,我……可以吗?”
碧儿手托下巴,好笑地挑挑眉。
绯儿圈住男子的脖颈,娇艳如玫瑰,“我……我本来就是将军的。”
男子大步跨上台阶,急不可耐地走进绯儿的厢房,门轻轻地关上。
碧儿凝视着厢房的门,不知道裸裎相见时,那个男人会不会摘下面具。她真想走过去,像电视剧中那样,把窗纸捅破了,看看。想想作罢了,他爱是谁就是谁,儿童不宜!就是不知,避孕工具有没有人发明出来?碧儿拍拍身上的尘土,边回房边想。
第二天一早,飞天堡堡主夫人出殡。法鼓金铙,幢幡宝盖,披着法衣的和尚走在前面,中间是扶丧的人抬着棺材,后面跟着一群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哭声震天。
飞天镇的居民挤在路边,一个个屏气凝神,看着殡殓队伍缓缓移动,好奇多于悲伤。
碧儿也在人群中,听着沈妈一声声地叹息一朵花儿似的人说没就没了。
“那位夫人真的很美?”她从队伍前看到队伍后,没发现君问天。
沈妈长长叹了口气,“我活到这把年纪,没见过比堡主夫人再美的女子了,皮肤白净,模样俏丽,人又特随和,声音柔柔的,像下凡的仙子。”
碧儿很不厚道地说:“那是沈妈见的人太少!呃,君堡主呢?”
沈妈小声地凑近她耳边,“君堡主日后还想娶妻,如果他送殡,会对以后的妻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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