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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时间裂缝?只要跳下去,随着日食吸收的光转变成热能,化作光速,飞跃旋转,睁开眼,就是2013年!她的蒙古之旅到达终点,噩梦就此完结!碧儿双手并放在胸前,清眸紧闭,放松地绽开一丝笑意。

这一刻,在蒙古经历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中闪过,有舒园,有韩江流,有窝阔台、哲仁、忽必烈,最后出现的是君问天,画面定格。其他人对她来说,犹如黑和白,喜欢或厌恶清晰可分。唯独对君问天的感情,像杂乱的线团,怎么也理不清。她以为自己恨他厌他怒他,刻在她脑海的却是他动不动就流露出来的寂寞,那不是倨傲,不是狰狞,细细看,是他无力释放的孤独。方宛青女士早就说过,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纵然他富甲天下,也有旁人无法体会的酸楚。每每想到这些,她心头都会涌上浅浅的心疼。现在,恨也罢,心疼也罢,都已过去。从此,山重水复,天高地远,永无交集。

再见,所有的所有!

像是有外力相助,身子下坠的速度加快了。她偷偷睁开眼,只见自己竟飞离了湖面,正在向湖边的草丛落去。怎么回事?她的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根长鞭圈住,顺着长鞭看过去,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君问天手执长鞭的一端,奋力地拉扯着,脸色煞白,整个人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不要,君问天,快松开!”碧儿大声哭喊,来不及讶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湖边,她只知道再过一刻,太阳一露头,裂缝就会合拢,下次打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窝阔台不是一个好皇上,不可能是真正的上天之子,那就不会有日食,除非等忽必烈故世,可那时她早已变成一捧灰了。

“快点,快松开,不然我就回不去了!”

君问天咬紧唇,一点点地收回长鞭,身子剧烈地颤抖着,距离一臂之时,他纵身一跃,揽住碧儿的腰,一行泪水和着顺颊而下的汗水流过嘴角,咸涩、酸苦。终于,终于,他赶上了,他的碧儿又在他怀中了。失而复得的幸福和艰辛,让他很想对着天空嘶吼。

“君问天,求求你,快松开我,求求你了!”碧儿泪水纵横,拼命地挣扎,踢着君问天。看到湖中那个漩涡还在,她奋力想往湖边奔去。君问天扣紧她的腰,就算这时天崩地裂,他也不打算动摇分毫。

“君问天,我要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是坏蛋、恶魔,不该打扰你的生活,对不起,对不起,放手,放手啊!”她扳着他的手,打他,掐他,可惜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漩涡渐渐缩小。

“君问天……”她眼一闭,用头重重撞向他的眼睛。

他吃痛地闭上眼,眼前金星直冒,手中力度却一丝不减。

“我会把这个湖填平。”他在她耳边发誓。如果这个湖会带走他的妻子,那么就算他倾尽家产,也要将其填平,让这条路从此绝迹。

“不要,不要!”碧儿惊恐地大叫,泪光中,漩涡成了几朵浪花,天边泛出一丝金光,湖面重归宁静,一个紫檀的棺木浮出水面。

“君问天,我恨你,我恨你!”碧儿疯狂地捶打着君问天的肩,拼尽了全身力气,直到气泄,瘫软在他怀中,“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不松手?你有情人有美妾,干吗要扯上我?现在,我永远……回不了家了。爸爸,妈妈……林仁兄,我是妹妹,是妹妹呀!”她号哭着,双肩耸动,哭得气喘,哭到太阳一点点露出了真颜,哭到草原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君问天心脏阵阵收缩,身子一会儿凉一会儿热,闭着眼,他在后怕。等到碧儿的哭声渐弱,动作放缓,他扶着她坐到草地上,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不要哭,不要哭,碧儿,你有家。你的家在飞天堡,在和林。”

“不对!”碧儿啪地拂开他的双手,挪开身子,“你那个家肮脏、龌龊,不是我的,从前不是,将来也不是。即使我回不了家,也绝不会和你回去。我们离婚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路人甲和路人乙。”她已达崩溃的边缘。上次是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楚君威把她一脚踢到了这里,现在是他挡住了她回家的路,她恨这张脸,她要让他毁容。

他没有生气,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她无法理解的珍爱,然后,他抬手,以指腹轻抚着她因为痛哭而有些红肿的脸颊,“谁说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

碧儿扬起下巴,“我有休书为证。”

“休书必须是丈夫亲笔书写,别人代写的视作无效,这里就是这样的规定。”

“离婚无效?”搞什么,那这几个月,她玩的是离家出走?

“对,我们仍是夫妻,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君问天用力说道。

“那……那现在我们再离一次,你写休书给我,我不要和你一起生活。”碧儿凌乱了,“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也没有共同语言,性格有差异,不适合待在一个屋檐下。”

“以前,是我不对。以后,我会调整自己,一切随你。”君问天态度好,风度好,语气诚恳真挚。

碧儿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一团棉花中,没有一点回力,还黏了满手的棉絮。如果她再嚷嚷,倒像是无理取闹。一口腥甜在嗓子口徘徊不去。

君问天掸去身上的草屑,抬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空,又看了看湖面上漂浮的那口棺木,深吸一口气,伸手揽过碧儿,“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我们回家吧。”

“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碧儿身子向后赖着,捂住耳朵,拼命摇头。

“那你想去哪里?”漩涡没了,太阳出来了,他有的是时间等待。

去哪里呢?碧儿茫然了。回舒园吗?一定不能。舒富贵对君问天感恩戴德,而且以那种嫁出门的女如泼出门的水的老顽固思想,岂容得了她?韩江流要成家了,她没有立场去依赖他。窝阔台吗?除非委身做他的王妃,这是不可能的事,跳过。只有……跟着君问天回去。可是她怎么能情愿呢?

“我跳湖。”她闭上眼,挫败而又气愤。

“你若跳,我会跟着,就是死也要抓得牢牢的。”

“你……你强人所难!”

“碧儿,上穷碧落下黄泉,成灰成土,你都是我的。”他发誓。

碧儿颤颤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他的眼中,仿佛写着他的快乐、幸福、希望、未来,只有她能给予。他渴求,他笃定。

“君问天,你被人下药了?”不然,怎么解释这奇怪的一切?

“嗯,下药的人是你。”

起风了,遍地的蒲公英纷纷起舞,米黄色的花瓣,一片片,一朵朵,飞旋飘落,覆盖了风声、流水声,轻轻坠在他的头发、额角、鼻尖上……

明明同是中国人,他怎么就会有这么高挺的鼻梁、棱角鲜明的线条呢?像希腊的雕塑般。他修长的身形,散发着强烈的寂寞感,那双俊眸深得像面海,扑通……落水了。呸!碧儿愤怒地鄙视自己,什么时候了,还发花痴。

“你少栽赃我,我们都……分开很久了。”

君问天苦笑,“不是分开,是失踪。”

这话提醒了碧儿,“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也只有你不把三千两银子当一回事,也只有你不识五十两与十两的区别。”

“你的马车不是回城了吗?”

“对,你很聪明,懂得暗度陈仓。但后来,我还是不死心,我把和林城附近八个城镇都搜遍了,飞天镇来过三次。你躲得很好,饭庄老板嘴巴很严实,可不知为何,他对我的态度突然变得恶劣了。”

噗!碧儿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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