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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名望险中求

在8月集会的那个周六早上,工人们都在布伦海姆宫的大庭院里忙着摆放长椅,预计将会有120位议员和他们从全国各地赶来的3000名拥护者入座。一个舞台依着门廊搭建在了台阶上,舞台中间放置了一块巨大的传声板以保证最后一排也能听到演讲者的声音。为了给这样大型的集会提供午餐,一小队佣人从凌晨开始便在草地上一个大帐篷里忙碌着,在那里宾客们很快可以享用到烤鸡和约克郡火腿,随后还备有乳酪蛋糕和法式甜点。另外还有超过一千瓶的香槟就在手边等着被一饮而尽。

温斯顿的堂兄为这次请客很是尽心尽力。桑尼似乎相信这次集会能加强他在保守党人及其自由党联合派盟友(反对爱尔兰自治的思想独立的自由党人)之间的影响力。但几乎没人对他的政治技能有很高的评价。看起来更像是在当天的庆祝活动里扮演了重要角色的珍妮,用自己无与伦比的魅力让桑尼以为他在为自己的利益努力,实际上却是为温斯顿服务。他在当天的任务仅仅是当一个和蔼可亲的主人和对客人们致简短的欢迎词。而主要活动则预留给了两场演说,分别来自亚瑟·贝尔福和大权在握的殖民大臣,被某些人称为“帝国大臣”的约瑟夫·张伯伦。

但还有着第三位演讲者被邀请发表简短的结束词。在这种庆典上,一般都是由一位年长的政府成员来担任这个位置。但相反,并不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机会给了温斯顿。虽然包括他胡里干的同伴休·塞西尔和伊安·马尔科姆在内的其他议员们,都只能坐着欢呼,但他们受到了那么盛情的款待,也就并没有什么怨恨的理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是在主餐厅而不是帐篷里用餐,并在狭长的图书馆里享受了一场音乐会,随后还专门被安排参观了这座威严的殿堂。而珍妮、康苏微洛·马尔伯勒和米莉森特·萨瑟兰这三位魅力四射的女士始终穿梭在他们中间,尽最大努力确保这些政客心情愉快。

珍妮十分熟悉这座大宅的历史也很乐意充当导游。在早些年纯粹为了好玩,她和她一些朋友会时不时穿上旧衣服戴着旧帽子混进某个旅行团里,被每个月固定日子工作的志愿导游带着参观这座大宅。他们热衷于偷听大家的谈话,以了解外人对这个地方的真实看法。有一天,当听到一个美国游客看到全家福以后的反应时,她差点把自己笑死了。那个游客很大声地说:“天,这些丘吉尔们眼睛真红!”

当两点刚过,院子里人开始人山人海的时候,阳光十分明媚,所有人都觉得天气很完美。这些酒足饭饱且“身着盛装”的保守党信徒们,一边交谈着、唱着爱国歌曲,一边等着他们的领袖上台。而当大门向公众敞开以后,人数立刻膨胀到七千以上。为了保持秩序,一些全副武装的警察在场地里巡逻。一个势利的批评家事后抱怨有太多不该出现的人被允许进来了,冷嘲热讽地说:“有人发现能在里面找到几个税吏。”[1]

在一阵如雷贯耳的欢呼声中,由他美国妻子陪同的张伯伦及贝尔福入场了,贝尔福坐在了舞台中间的一个座位上,两旁分别坐着米莉森特和珍妮。普通的新闻摄影记者们就在附近,但最近有一个相关人员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为了将要在伦敦和其他主要城镇开业的新电影院,一位“电影人”正在猛摇自己机器的手柄以捕捉记录所有的动作。仿佛是为了帮助这部电影摄影机,一些闲云懒懒散散地飘过来,映在了这座宫殿高高的窗户里。

在1895和1900年两次大选中给了敌人两次致命打击之后,贝尔福的保守党和张伯伦的自由党联合派之间的联盟对很多人来说似乎都是不可征服的,而这两位领袖非常乐意在这个美好夏日里鼓励这一观点。他们把那些自由党对手定义为“小英格兰人”,还是南非战争问题上的小气批评家,更无法像欣赏王权那样去看待不列颠辉煌的未来。贝尔福声称,公众已经不再相信那个已经“不可救药地分裂了的”自由党;而张伯伦得意忘形地吹嘘说,保守党和自由党联合派的联盟才是唯一“真正的国家党派”。

轮到温斯顿演讲的时候,他原本应该抓住机会简单讲讲团结的话题且适当地对他的领导们在集会上的讲话表示感谢。他开始得挺好的,感谢了大家出席这次盛会,并用一种轻松愉快的方式解释了自己之所以会被选中演讲,“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是公爵的亲戚,另外他人生第一次见光就是在布伦海姆宫”。但接下来他选择了做些冒险的事情。该对领导们致谢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提贝尔福,却对张伯伦赞不绝口。

他宣称在自由党执政的那些糟糕日子里,殖民部曾经是一个非常沉闷的地方,派过去的部长们经常都是些混时间的“跛脚鸭”。但约瑟夫·张伯伦彻底改革了这个部门,因此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十分高兴能和“这位掌管着殖民部的男人”共享“同一个讲台”,这“将在未来的日子里被看成也许是过去50年里英国历史上最不同寻常的一页”。[2]

一如丘吉尔清楚知道的那样,集会表面团结的景象下隐藏着贝尔福和张伯伦之间的激烈竞争,这两个人都想获得联盟的领导权。丘吉尔决定要利用这种紧张。他闭口不谈任何涉及布尔战争教训的相关话题,反而不知廉耻地拍张伯伦的马屁,而后者从一开始就因对冲突处理不当而备受指责。丘吉尔这是在挑拨离间。如果以后贝尔福不给他面子,也许张伯伦会。但也许结果更好的是,这两个男人也许都会认定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应该给他安排个有用的职位,还要尽快。

这样的把戏容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但丘吉尔实在太急于求成了,所以不惜背水一战以求出奇制胜,而他似乎也愿意承担这种风险。也就是这种态度让他著名的祖先在欧洲战场上攻无不克。

事实上,当康苏微洛坐在讲台上听着所有的演讲时,她任由自己的目光游荡,最后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落到了远处郁郁葱葱的草坡上巍然屹立的一根圆柱上,那是一座高达二十五英尺的雕像,毫无疑问正是那位传奇公爵。她后来曾写道:“我几乎可以察觉,老公爵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她以为那位老贵族将会为桑尼在集会上获得的成功而高兴。但实际上,就算那天第一任马尔伯勒公爵真的有显灵为谁微笑了,那也一定是为了那个热血小伙,也就是他那位十分敏锐且迫切想把他的军事战略应用到政治博弈里的仰慕者。  

[1] “联合主义者的集会”,《维斯敏斯特要闻》(Westminster Budget),1901年8月16日。

[2] “联合主义者在布伦海姆集会”,《每日快报》(Daily Express),1901年8月12日;“联合主义者在布伦海姆”,《劳埃德新闻周刊》(Lloyd’s Weekly),1901年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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