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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燹嘏滩渡三

  
  小老头道:“这倒也不是,只是近来听说孔明庙要来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附近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竞相摇着尾巴过来了,听说今早连四平府的王大人都来了这里。唉,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王大人都要前来巴结他。”
  
  沈珂雪瞧了瞧庙门,道:“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小老头道:“听人家说,好像叫什么钦天监来着。”
  
  “钦天监?”沈珂雪喃喃了一声,“他来这里做什么?”
  
  荷心道:“钦天监是个什么东西?”
  
  沈珂雪道:“那是皇宫里的星象法师,千里迢迢,不知他来到如此偏僻的一座小庙里做什么。”
  
  荷心道:“莫不是当今皇帝派他来的?”
  
  沈珂雪道:“不管他,我们吃了东西快走就是。老板,来四碗牛肉面,葱花不要。”
  
  “好嘞!”小老头答应一声,赶紧下面去了。片刻,面食上桌,荷心先喂张大胆吃好,自己才匆匆吃下半碗,给钱离开。此时早先吃好的素孀已是割来一捆鲜草,喂马吃了一沓,便就上路了。


  
  一路话简,途中素孀脚乏,亦也坐上马车行了一程,待得日曛将近,众人终到了燹嘏滩。
  
  原来此地并非是一个毗河滩头,乃是一处市集所在,荷心瞧着这里的人,生觉他们的衣饰与四平街上人似有些迥异,稍显艳丽且拘束了些。
  
  车马在一处客店门口停下,沈珂雪进里要了三间上房,一桌菜肴,却不及食用,便嘱说了荷心几句,出门去了。
  
  素孀好奇道:“姐姐,大姐姐为什么不等吃饭就出门了?”
  
  荷心心知沈珂雪这是出去联络大船出海,便笑道:“大姐姐有事,我们不等她了。”
  
  饭过,荷心安排素孀进房休息,自己虽与她同处一屋,却在朱慈烨房内一直坐到了深夜,直等到沈珂雪回来,询问了船舶之事已妥,方才安心打算回房休息。
  
  走出房门,只发觉客店里嘈声杂杂,不知生了何事。正自疑惑,一名客店小伙计慌慌张张地跑来,迎身撞了她一下,险把她撞倒。小伙计脸色惨白,双目看着她,不言道歉,反结结巴巴地指道:“妖怪,妖怪,妖怪在——”话语未完,身子一挺,竟然已骇破胆死了。
  
  荷心面容一变,瞧了瞧身边的沈珂雪,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珂雪亦一脸狐疑,道:“我也不知道。”
  
  突见客店里杀气腾腾地向这边直奔十数人,手上均提着椅凳刀棍,边跑边喊:“妖怪在哪里?妖怪在哪里?”一眼瞧见店小二翘死在地,炽怒的目光一转,举起家什便朝荷、沈二人头顶砸来。
  
  二人急忙往后面躲避,荷心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只见那伙人一次落空,便要再加手逼迫,就听得前面一人即声喝道:“大伙先等等,这二位姑娘我认识,是本店的客人,绝不会是那采花大妖。”
  
  话音方落,又听人群中有人接道:“采花大妖当应是男的,这二位姑娘模样俊俏,咱们险就误伤了她们。”
  
  先前那人道:“二位姑娘,我是本店的掌柜,深更半夜,不知姑娘为什么不在房中休息,怎还在外边?”
  
  荷心道:“店里究竟是生了何事?什么采花大妖?”
  
  忽听得“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门一开,素孀听见声音,开门出来查探。见外边这般多人,不禁容色一变,支支吾吾问道:“怎……么了?”
  
  那掌柜看了看她们,道:“几位姑娘快些进房,无事千万不要出来,这……这里没事。”赶紧吩咐身边二人,抬走店小二的尸体,匆忙走了。
  
  素孀见到那店小二的尸体,直愣愣地脸都吓白了。荷心忙拉她进到朱慈烨房中,闭紧房门。
  
  三人围着房中圆桌坐下,素孀道:“二位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珂雪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听说有什么采花大妖,可是店家又不肯如实告诉我们。”
  
  素孀吓得一捂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四下看了看,不敢吱声。
  
  荷心道:“那店小二定是看见了什么,方才吓得神志不清,误指误认了。夫人,我想出去探一探。”
  
  沈珂雪道:“掌柜的既嘱我们待在房中,我看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一切还是正事要紧。”
  
  荷心瞧了一瞧熟睡中的朱慈烨,沉寂了半晌道:“夫人提点得是,一切还是以张大哥的病为重。”
  
  素孀听之好奇道:“二位姐姐,不知大哥哥生的是什么病?”

  
  荷心一笑道:“素孀妹妹,今晚我们就在张大哥房中歇息了,明天一早,我们便拿钱给你,你赶紧回家照顾你奶奶吧!”
  
  素孀喜道:“姐姐,真的明天一早我就可以回家了?”
  
  荷心道:“你已将我们送到地方,不回家,难道还要陪我们出海不成?”笑了一笑。
  
  素孀道:“出来了一天,也不知道奶奶的病好些了没有,素孀真想马上就回家。”看了看荷、沈二人,“二位姐姐既未买素孀的车马,那先前的定钱,便已是多了,明日早晨,素孀说什么也不能再要姐姐们的钱了。”
  
  荷心摸了摸身上,掏出来几锭银子,她还记得这些钱都是当初从张大胆手上赖过来的,一直放在身边没舍得花,把银子尽数塞进素孀的手中,道:“你奶奶看病需要银子,这些你都拿着。”
  
  素孀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道:“姐姐,这个……素孀不能要,你还是留着给大哥哥看医吧!”双手捧着放在桌上,推回到荷心面前。
  
  荷心一怔,重新放进她手心,道:“大哥哥医病不花钱,姐姐给你你就拿去,不然我们就要生气了。”

  
  素孀捧着银子,颔首瞧着,心下既不愿收取,又不知该怎样相拒,只听她低声道:“那……那我……我……”急得面颊绯红,后语难出。
  
  荷心禁不住“扑哧”一声,笑道:“妹妹毋需这般心焦,有什么讲来就是了。”
  
  沈珂雪亦道:“你有什么话,讲出便是,休勿忧言。”
  
  素孀道:“二位姐姐,不知你们带大哥哥上哪儿医治,需得几日才能回来?”
  
  荷心一愣,看了看沈珂雪,道:“素孀妹妹,姐姐不明白你的意思。”
  
  素孀道:“素孀是想说,素孀待得姐姐们归来之时,便和赤云在这里候着,姐姐们要上哪儿,素孀便送姐姐们上哪儿,不要姐姐们给钱。”
  
  荷心心头一暖,道:“不用了,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妹妹的一番心意,我们心领了。”
  
  素孀道:“那……那这银子太多了,素孀不能收。”又将银子推置到荷心面前。
  
  荷心一愕,忽听见屋子外面嘈嘈杂杂的,有人敲门:“客官,快起,钦天监大人来啦!客官……”
  
  沈珂雪站起了身子,荷心道:“夫人,让我去。”打开门,见是店里的掌柜,问道,“什么事?”
  
  掌柜道:“钦天监大人有话,店里所有的人都快去店堂,大人有话问讯。”
  
  荷心惑道:“钦天监大人,他也落宿在这里么?”
  
  掌柜道:“那倒不是,是钦天监大人的车驾路经此地,见小店上头妖气弥天,断知店内必藏有恶障。小人不敢隐瞒,便将早前发生的怪事禀说了出去,唉……”摇了摇头,一脸苦色。想必并非是禀说,却是凛迫所致。
  
  荷心道:“店内究底生了何事?”
  
  掌柜叹了一叹,道:“姑娘下到大堂,便就清楚了。”说罢便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荷心道:“那屋无人。”轻轻掩过房门,转身回到圆桌前,看了眼张大胆道:“沈夫人,现下该如何是好?”
  
  沈珂雪道:“这个钦天监究竟是什么样人物,怎就确定这店里便有那脏东西?”
  
  荷心道:“看来这人的道法颇是厉害,你说我们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的好?”
  
  沈珂雪思想了下,道:“这人既是朝廷的五品官,当朝皇帝御用的法师神相,我想他必不敢在众目睽睽下乱来,只是……”看了看张大胆。
  
  荷心瞧了一瞧素孀,道:“张大哥的病不宜多见生人,但若不出去,只怕别人会生疑,这便如何才好?”
  
  沈珂雪道:“那不然我们便从窗户逃走算了。”走到窗前,推开向外一看,黑暗下只见数条人影屹立如松,心知整间客栈已是给包实了。
  
  荷心道:“现下可怎办?”
  
  素孀瞧了瞧她们,忽然道:“二位姐姐,素孀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
  
  听她说有办法,却三缄其口,荷心已早不耐了,道:“素孀妹妹,有什么法子你快说无妨,勿要让人焦心了。”
  
  素孀眸目微转,看了眼朱慈烨,娇颜一红,道:“几年前四平府一带生了一场大瘟疫,死了不少的人,当时连皇宫里的太医都来了,但医来医去,都不晓得是一 个什么病,后来来了位姓殷的高人,这才制住了疫源。素孀记得,生这种瘟疫的人身上都会发一种白白绿绿的大脓包,和臭鸡蛋一样地臭。素孀的房间里有青野菜搭 白面的窝馍,感觉嚼烂了和那大脓包一般无二,咱们再给大哥哥找一块大布巾,遮住脸面,这样别人就见不到他啦!”
  
  荷心道:“可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找臭鸡蛋,张大哥身上若无那般臭味,别人岂非更要疑心?”
  
  素孀道:“这个,素孀倒是忘记了。”
  
  沈珂雪道:“这个好办。”探怀取出一只青瓷,翻起一只茶碗,拔出塞囊,倾出一粒黑乎乎的珠丸。
  
  便得这时,门口又响起了叩门声:“姑娘,就差你们啦!钦天监大人已放出话,倘姑娘再不下去,便就要命人上来了。小店小本,姑娘切不要让我为难了。”
  
  荷心回道:“知道了,我们立马便下来,掌柜的先下去吧!”
  
  来催的正是店头掌柜,他道:“那就先谢谢姑娘了。”话毕,便听一阵脚步声离去。
  
  荷心道:“夫人,这可是什么?”
  
  沈珂雪道:“这是我们苗人的‘百蛊馊’,奇臭无比——”
  
  话语未完,荷心道:“等等,不知是不是我的鼻子嗅不到,我怎一点都未觉此物有臭味散出?”
  
  沈珂雪看了看她,提起桌面上的一壶酒,往碗中倒了一些。片刻,便见杯下的那粒“百蛊馊”在逐渐融化,有缕缕的白烟冒起。素孀一捂鼻门,道:“大姐姐,这个什么馊比那臭鸡蛋可难闻得多了。”

  
  荷心道:“想不到这东西还真如夫人所说,确实难闻得紧。素孀妹妹,你还不快些去取窝馍过来。”
  
  素孀道:“噢,我这就去。”起身快脚出房。
  
  荷心见她走了,面目一正,甚有忧色道:“张大哥身上尚有尸气,抑不知此番能否欺过他。”
  
  沈珂雪道:“你是说钦天监?”
  
  荷心道:“倘他是一位得道高人,此必难相瞒,届时他若对张大哥不利,荷心只能和他拼了,到时夫人寻机带着张大哥和素孀快走,万不可顾及荷心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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