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天早晨，金生水和李艳路过林芳家门口时，金生水忍不住望了一眼，发现林芳正从屋里出来，见了他就面带微笑。金生水有些发愣，李艳急忙拉着他的手朝前奔跑。

　　林芳目送着金生水和李艳的背影渐去渐远，禁不住叹了口气。

　　原来，潜龙镇有条铺着鹅卵石的老街，听说从前这条街道很繁华。改革开放后，镇政府及其下属单位迁移到四里外那块宽阔的平地了，这条老街才渐渐地显得静而冷清。

　　这条老街从东往西走，街尽头林家住着一位十分漂亮的美少妇，这位美少妇就是林芳。

　　当年，林芳大学毕业回到潜龙镇不久就惨遭不幸，然后跳江自杀，被张亮救活后，她在无可奈何中嫁给了张亮。

　　然而，林芳嫁给张亮还不到四天，爬在她肚皮上的张亮就魂飞魄散、一命归西了。那时潜龙镇的妇人们瞎扯，说林芳命硬，认为张亮升级当上丈夫和林芳行云行雨后，才被林芳把命克走的。

　　因此，文秀常常叮嘱金生水：“在路上碰见林芳时，你可得避开她远远的。”

　　也难怪文秀会叮嘱金生水要避开林芳，毕竟潜龙镇有些母亲辈见林芳的大哥林傻儿和她养父林大麻子在张亮死后，不出半月也双双命归黄泉，于是认为，林芳前世是个怪兽，今生是个美得一塌糊涂的害人精。

　　本来文秀不相信这些鬼话的，可随着这些鬼话像瘟疫一样快速地传播和扩散，文秀渐渐由怀疑变为深信不疑，于是有了对自家男人金一鸣的警告。

　　文秀总是重三遍四地对金一鸣说：“林芳不仅命硬，而且是个狐狸精，只要男人跟她多搭讪几句，那男人的魂儿就被她勾走了。他爸，你是个习武之人，应该懂得自尊自重，以后你少跟林芳那狐狸精搭讪，要不然哪天魂儿丢给她了，我和水水怎么办啊？”

　　金一鸣肚量大，重感情，不想惹恼文秀，只好摇着头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这天，金一鸣带着金生水去莲花寺。路上，金一鸣对金生水说：“儿子，喜欢听老爸讲故事不？”

　　“喜欢！”

　　“晚清时期，林芳的祖辈是潜龙镇最有良心的大财主，置下的产业在镇上过半。可是到了民国年间，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林芳的祖辈遭到了一股穷凶极恶的土匪突然袭击，当晚枪声大作，林家人在毫无防备中死得惨不忍睹，深宅大院转眼间变成了一片废墟。当时逃出来的，只有一位名叫林彬的下人和林家貌美如花的女儿林玉梅。”

　　金生水听得稀里糊涂。

　　金一鸣继续说：“儿子，老爸告诉你，林芳的祖辈虽然是生意人，但知书达理，林芳也很知书达理，要不是她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将来她肯定是个了不起的才女。”

　　金生水还是稀里糊涂。尽管如此，他仍然喜欢听父亲讲这样的故事。

　　金一鸣一边拉着金生水的小手往前走，一边发自内心地说：“林芳长得太美太迷人了，镇上的妇人们都妒忌她，所以造出这些无中生有的是非。”

　　金生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后来，金生水听见李艳她母亲说：“林芳为什么五岁就死了老妈，六岁又死了老爸？说明她命硬啊。幸亏镇上的屠夫林大麻子认亲，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才主动带着妻儿住到林芳家，把她养大成人。不幸的是，林大麻子出钱送林芳读完大学回来后，林芳不但克死了自己的丈夫张亮，还把凶神恶煞的林大麻子和林傻儿也克死了。”

　　当年，潜龙镇的母亲辈就是这副德性，她们为了不让自己的男人对年轻貌美的林芳有非分之想，就把林芳说得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幸好天生丽质的林芳想得开，虽然整日活在谣言里，却也沉得住气。

　　金生水十二岁时，林芳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林芳长得白白净净，光彩照人。尽管如此，镇上那些对她想入非非的大老爷们儿，却不敢过分地亲近她，生怕一亲近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和她做出那种床笫之事，被镇上的母亲辈用唾沫淹埋。

　　那年夏天，镇上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那天李艳病了，没有去学校上课。李艳醒事早，人很水灵，是个活生生的小美人儿。别瞧她小小年纪，心眼儿可不少，刚十二岁就懂得好多大人的事了。

　　李艳喜欢金生水，比谁都喜欢，她不让其他同学亲近金生水，只允许她自己和金生水天天结伴而行。谁亲近金生水，李艳拼着小命也要打人家，打不过人家时，就骂。久而久之，同学们达成共识，都说李艳是金生水的小媳妇儿了。

　　那天放学后，住在潜龙镇老街的同学都想和金生水一起结伴回家，可又想到李艳不允许，他们只好争先恐后地跑在金生水前面，转眼间就不见了。

　　由于学校距离老街还有两里路程，金生水一个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直琢磨着他父亲金一鸣为什么总是在深夜里骑在他母亲文秀的肚皮上，整得他母亲喊魂似的叫。

　　正琢磨着，林芳突然出现在金生水面前，用火辣辣的目光瞧着金生水问：“水水，让我抱抱你，好吗？”

　　金生水抬起头来，想问林芳为什么要抱抱他，接着想到大人们说林芳是害人精，心里立即害怕起来。金生水不敢出声，按照文秀事先叮嘱的，打算躲开林芳。

　　未曾想，林芳不由分说地就把金生水拖进路边一人高的玉米地里，喘着粗气解开衣扣，露出饱满圆润的乳房。